陆涵之惊得目瞪口呆,见过叮嘱下属不成功便成仁的,还没见过叮嘱下属不成功投降的。程君泽喝了一口米粥,叹息道:“肃郡王听说二皇子逃走之后,还想自己站出来做主,奈何二皇子一跑,军心和士气都散了,太子殿下让人到处宣扬二皇子逃走的消息,街上的叛军大多便缴械投降了。”
“那金淑妃呢?”陆涵之问道,听说金淑妃跟皇后娘娘斗了一辈子,盯着后位大概人都要疯魔了,否则大约也不会在几乎没有优势的情况下,推着儿子往皇位上赶。这样的人大概将打倒皇后,自己坐上后位乃至太后当做精神支柱,结果还没事败,儿子先逃跑了,对她的打击不小吧!
“听说二皇子逃走的消息,金淑妃直接气晕过去了,皇上传了太医去看,至于日后如何,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说到底,争夺权位是男子的事,金淑妃只能作为从犯,何况金淑妃跟了皇上那么多年,总是有情分在的,“肃郡王这回是逃不掉的,二皇子呢,眼下出逃在外,皇上也命人去找,日后如何也要看皇上的意思。”
这回虽然叛军没怎么犹豫的投降了,但不是说起事没成功,罪责就不在的,包括二皇子党的人,免不了要经历一场大清洗。而二皇子和金淑妃,就要看皇上会不会心软了,今上年纪渐长,对儿女也多几分宽容,何况做父母的,谁愿意亲自处死儿子,当然,也得看二皇子逃命的本事。
程君泽端着碗,犹豫了片刻,道:“这回叛乱的事何家也牵连在其中,虽不是主犯,但恐怕也得丢官。”
这种事牵连甚广,总不可能全部都处死,若是牵连不重的,丢官、贬谪的占大多数,而且牵连到这些事当中,在今上和太子在位时,想要翻身就难了。陆涵之闻言呆了呆,下午她问过陆家的情况,知道陆家不曾参与,一家都好好地,也就没添乱,再问别的,倒没想到何家牵连在其中。
想到才生产没多久的陆雅之,陆涵之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没事就算好的了。”
官场当中,想要独善其身很难,何家能保住身家性命,可见参与的不多,这一回不知多少人要在其中丢了性命,能保住一家上下也算是好的结果了。只是何家本是寒门,成为官宦人家也就是这一两代,丢了官可以说元气大伤,想要重新恢复过来就难了。
“这已是岳父尽心周旋的结果了。”程君泽见陆涵之没有太难过,叹息一声表示安慰,何家的罪名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若没有人尽心周旋,虽不至于抄家灭族,恐怕也要流放边关。
别管陆家对何家有多少怨言,两家总是亲戚,何家出了这事,连程家都帮着说了些话,陆家更不可能不管。只是参与这种事是大忌,上了名单程家和陆家都没有办法改变,尽力周旋也得在保全自家的前提下,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幸运了。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何况是为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何家牵连其中,或许有不得已之处,但恐怕多少也有借此飞黄腾达的意思。人活在这世上,想要升官发财也是最常见的愿望,自然也谈不上什么错处,只是也得承受其中的风险,否则怎么会有富贵险中求的话呢,“只是大姐姐,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陆涵之对陆雅之的观感多少有些复杂,在她看来,两人堂姐妹的血缘做不得假,自小相处的情义也不是说丢就丢的,只是陆雅之这样的性格,相处间多少得有所保留。陆雅之在何家本来过得就不算好,好容易怀孕生子她在何家的地位大大提高,结果她又弄出了陆嫣那一出,陆涵之实在不知该骂她还是安慰她,谁知这短短的时间之后,又遇到了这样的事。
陆雅之嫁过去了就是何家人了,何况如今孩子还小,不管怎么说,陆家都不可能做出要陆雅之和离归家的话。如此,陆家便是心疼陆雅之,大约也只能多给些钱财帮助,何家经历了这一件事,大约不会再留在京城,若是回老家的话,一家子应该也能过得不错。
“眼下还没有最终定案,再等一等吧!”程君泽也不大清楚何家现在的情况,他现在领着京北大营的差事,这一次处理的也是叛乱的士兵,至于官员这些并不清楚,还是父亲提起,他才知道一些。也是因为陆雅之是陆涵之的堂姐,所以程君泽才会将何家的事对陆涵之提起。想想陆涵之想去看望也是人之常情,但也得等案子最终定下来,好在有陆家帮着周旋,何家应当也不会吃太多苦头。
陆涵之知道,在最终定案之前,涉及到的人多半还要问话,显然是不会让人接触的。陆涵之有些担心陆雅之,听程君泽这么说,便道:“我知道的,只是小侄子还小呢,若是可以,能不能送些东西过去?”
虽然还没定案,但作为受到牵连的官员家眷,显然不会有太好的待遇。大人么吃些苦也没什么,可那么小的孩子,稍不注意可能就要丢了性命了,陆涵之自己也要当娘了,想起来便忍不住心疼。
“只是送些吃的用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问话也是问成年的男子,女眷和奶娃娃就没什么可审问的了,所以人也是分开关押的。何家罪不至死,对于女眷的看押也没有那么严格,只是条件也不会太好就是了,要见人是不行的,疏通一下关系送点东西过去倒是可以做得到,见陆涵之担心,便道:“你收拾一下要送去的东西,明日我想法子让人送去。”
听程君泽这么说,陆涵之连连点头,心里盘算着要带去的东西。银子这些就不用了,真送去未必能到陆雅之手中,要紧的事御寒的衣物和常用的药物,吃食得准备些可以存放的,这么想着,陆涵之丢下端着碗的程君泽,转头收拾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