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涵之随父母去过许多地方,最为贫苦的大概就是北地边疆的肃州了。天气严寒,土地也贫瘠,加之常有外敌侵扰,冬日里多有人冻饿而死,便是肃州府城,也远不及内地繁华,街上店铺不多,商旅也多是匆匆来匆匆去,陆家在肃州的时间短,但那段时间,陆涵之见父亲日日愁眉,都在思索如何改变肃州的情况。
郑氏轻叹了口气,道:“如今天下太平,虽免不了贫苦的百姓,但总比兵荒马乱的强,二十年前衡王之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那年许多百姓逃到京城来,京中无处安置,大冷的天,只能所在屋檐之下勉强度日,一个冬日里,不知冻死了多少流民。那些流民无力埋葬死去的亲人,那一年里,京城外也多了几处乱葬岗。”
太平日子总比兵荒马乱强,这个道理谁都懂得,这也是京中如何争权夺利,皇上都不会允许谁染指边关的兵权的缘故,边关的兵将是守卫大楚的屏障,只会也只能效忠于龙椅上的皇上。而这些贫寒的百姓,皇上知道有百姓在贫苦中挣扎,也知道偌大的王朝总有阴暗的地方,但能做的也仅有尽力做一个明君,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些。
从外头回来见过程老夫人,几人便各自散了,今日一整天消耗了不少精力,谁也没力气再折腾什么。
陆涵之回到澄园,程君泽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溜达。陆涵之从外头回来一身的寒气不敢去抱孩子,只有些不赞同道:“大冷的天,怎么抱孩子出来吹风?”
程君泽给陆涵之看了看裹得严严实实的儿子,摇头道:“这小子也不知像谁,大冷的天,不知道在屋里好好烤火睡觉,非得出来吹风,我不带他出来,他就扯着嗓子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爹的欺负孩子呢!”
陆涵之凑过去看儿子,小家伙没有睡着,只是冬日里裹得厚实,小家伙手脚都被裹在襁褓中,又有亲爹替他挡着冷风,小家伙一点都不冷,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恨不得小小年纪就出来跑一跑。陆涵之对上儿子机灵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儿子的鼻尖,大冷的天在外头跑了一圈,陆涵之的手冰凉冰凉的,先前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但一点都没有受凉的小家伙被亲娘冰凉的手一点,顿时哇呜一声哭喊起来。
程君泽见儿子哭了,熟门熟路地抱着孩子哄,忍不住看了陆涵之一眼,道:“你先进去烤火暖身子,我哄好孩子就来。”
真把孩子惹哭了,陆涵之这个当娘的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之心的,本想将孩子接过来哄一哄,但想想自己才从外面回来,还是先去洗手收拾。等陆涵之洗过手和脸,换了家常衣裳出来,程君泽已经抱着晨哥儿回到屋里,将孩子解了厚实的襁褓放到小床上,正坐在桌边等着陆涵之一起用膳。
晨哥儿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舒展手脚,回到暖和的屋内不用被裹起来,小家伙欢快地自娱自乐,一点都不用爹娘操心。
“听说今日是新的菜式,”程君泽给陆涵之添了一碗茶水,小厨房就端了饭菜来,还带着一个烧起的炭炉,将冒着泡的锅子放上去,陆涵之探头看了眼,“这是大锅炖鹅?”
上菜的丫鬟连连点头,道:“贵嫂子特地去学的,先前在小厨房试了两回,正好今日天冷,大奶奶又在外忙碌了一天,就做了送来,请世子和大奶奶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