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潘洛斯梯(2 / 2)

心理科医生 夏至 8002 字 1个月前

李唯西怔怔地看着宋摘星,喉头一紧,“你的脸色不太好。”

宋摘星声如蚊蚋:“如果我们死在这裏怎么办。”

李唯西覆上她的指尖,“有我在。”

宋摘星泪雾升腾,吸了口气,几秒后整理好情绪才又问他:“刚才时间太紧迫,你怎么知道密码的顺序?”

即便知道密码是四个数字,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判断出哪个数字在前哪个数字在后。和他在一起确实令她心安,大概也只有他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知道如何破解密码。

此时李唯西坐在台阶上,冷静道:“这间房子很奇怪,和其他房间都不相同。刚才的弹珠其实是在给我们数字提示,关键信息在三个横排里。”

“刚才上中下三排数字有特别的意义吗?”

“是键盘。”李唯西半握着拳,眸色更深,“最上排的数字1对应在键盘上正好是R键的位置。第二排左边数字5对应的是A键,右边数字4对应K键,第三排数字7对应B键。”

宋摘星明悟,“密码就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排列!”

李唯西点头,语气却异常冷冽,“越来越诡异了。”

宋摘星也坐下来,半靠在他的肩头。两人不再说话,漆黑的环境让他们感受着更多不可预判的压力。后面的路那么长,未知那么多,而更为严峻的状况是他们逐渐消耗的体力和脑力,不知道还是否能支撑他们走完全程。

孙鸣出院后转了岗,调到档案室做了一名行政人员。转眼已到夏初,即使深夜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躁动。马路安静下来,窗外一片绿荫深深,反倒听到许多虫鸣声。

午夜一点,还在刑警支队加班的孙鸣接到了一个电话。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极为突兀与不祥。

对方的声音清脆利落,给了孙鸣一个地址后只说李唯西有危险。

孙鸣当即带着几名干练的警察来到那片森林,但是茅屋早已坍塌,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入口。他尝试给李唯西打电话,得到的回音也是对方没有信号。即使带来了搜救犬,他们忙活了几个小时依旧一无所获。

他确信对方没有给自己开玩笑,只能不断尝试继续搜寻,直到晨曦透过林叶打到身上,他才恍觉一夜竟这么过去了。

几名队员早已筋疲力尽,孙鸣最终选择无功而返。

他踩过一片腐败的落叶,一瘸一拐地向原路返回。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落叶下面的十几米处,李唯西和宋摘星还在黑暗中继续探索。

如今李唯西与宋摘星来到了第四个房间门外。

不再需要多余的语言,李唯西先一步将门打开。

进去后刚刚打开的那扇门如约关死。

比起之前的房间,这个房间显得逼仄和低矮。因为对面不是墙面,而是一个矩形水缸。水缸拔地而起,又长又窄,直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更令人惊异的是,密码锁就在水缸的旁边,而不是对面的墙上。

水缸的高度并没有直达天花板,只是略高于李唯西,让两人得以知道水缸后面才是对面的墙体。这让两人更加困惑,难道要砸碎水缸才能继续向前走吗?可房间内却没有任何工具让他们这样做。

水缸中游着两尾鱼,一条黑色一条白色,隔着玻璃能清楚地看到它们被困在水缸中的上层。有一个透明的隔板挡住了它们向下游去,留给两尾鱼的空间更加狭窄。

宋摘星盯着鱼儿看了一会,疑惑道:“为什么要放两条鱼?”

李唯西一时也毫无头绪,而且让他更加不解的是,这间房子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宋摘星一手贴在玻璃缸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密码会不会就在这两条鱼身上?”

李唯西皱眉,他向后退了几步,感觉房间有些冷。

“阿星,房间在降温。”

宋摘星一惊,“难道出不去就要被冻死在这?”

李唯西没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自从经历了第三个房间,他一时想不到几个房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共同之处。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宋摘星眉头皱的紧紧的,又吸了吸鼻子,“一点点,隐隐约约。”

李唯西嗅了嗅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宋摘星贴着玻璃缸,使劲儿吸了吸:“老人味。”

这个味道她太熟了,她的外婆就有这样的味道,也是她最想念的味道。那时候她还小,父母上班无法照顾她,外婆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外婆去世后,她从其他老人身上闻到这个味道时便常常想念外婆。

老人的皮肤新陈代谢比较缓慢,所以沉积了大量的死皮,这些死皮的味道是老人们身上常常带着的味道。

李唯西忽然明白过来降温的原因,连忙贴近玻璃缸。他轻声和宋摘星说道:“这个房间还有人。”

宋摘星吓得险些趔趄,惊骇道:“还……有人?在……在后面吗?”她看着水缸玻璃映着她自己惨白的一张脸,额头冷汗涔涔。

李唯西不动声色。他想这个房间之所以降温,就是为了给他们增加障碍,让老人身上的味道散发缓慢,无法轻易被察觉。

宋摘星稳了稳心神,在原地站定:“一个摩擦癖,一个恋物癖,如果这个房间内有人却不想让我们察觉,应该也有心理疾病。”

“密码或许就在这个人的身上。”

李唯西说罢将目光投向水中的鱼儿,慢慢抬起手指,照着黑鱼的位置轻轻敲打了一下玻璃。

黑鱼儿被声音吓得极速向对面的玻璃游去。因为玻璃缸非常窄,鱼儿在碰触到对面的玻璃时发出咚的声响。

就在此时,鱼儿好像又受到了惊吓,再次迅速游到李唯西这面。

李唯西如释重负般浅笑,对着宋摘星说道:“一次。”

接着他又轻轻弹了玻璃缸一下,只见鱼儿转到对面时又以极快的速度折回来。

“两次。”

他重复之前的动作,直到鱼儿回来三次后,无论他再怎样刺|激那条黑鱼,它都没有再折回来。

“三。”

李唯西停止对黑鱼的戏弄,转而按照相同的动作“关照”白鱼。

白鱼儿在躲避两面的敲打时一直在往前游,直到游到墙壁才返回来。期间黄鱼游向墙壁时受到对面四次惊吓,返回来后又受到三次惊吓。

他又重复了几次,得到的数字和第一次完全相同。

宋摘星懵怔地看向李唯西,“四三?密码是三四三?”

李唯西摇头,“不是四三,是七。因为房间逼仄,鱼儿无法在一条直线上完成七次,只能分成两次。”

宋摘星皱眉,“密码是三七还是七三?”

李唯西转头看她,“你猜到对面的人有什么心理疾病了吗?”

宋摘星苦恼地摇头。

李唯西顿了半晌才又说道:“社交障碍。”

宋摘星原还困惑,被他这样提醒恍然大悟:“明明都在这裏,能够通过鱼儿回应你,却不愿意开口说话。缺乏交往的勇气和信心,害怕见到我们,他确实更像社交心理障碍患者。”

李唯西走到密码锁旁边,补充道:“这也是为什么要用鱼儿来传达出密码,而不是自己出现。”

“这个地方真的太奇怪了。”宋摘星道,“每个房间都像被控制,可每个房间的人又完全有自己的行为准则。这根本不是密室逃脱的游戏,我感觉这裏隐藏着更多的阴谋。”

李唯西在密码锁上按了数字三七,连接鱼缸的另一侧墙壁上乍然开了一道门。

李唯西带着宋摘星走出门去。

“社交障碍患者多数恐惧、自卑、封闭和孤僻,他肯定不希望我们在这长待,给密码的顺序一定早就安排好了。”

两人甫一出来,门紧接着关闭。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继续向上走的阶梯。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那个社交障碍患者,或许那个人垂垂老矣,一辈子也没有出去过。

李唯西在心中揣度,如果一直沿着楼梯向上走,那么最终他们肯定会走到出口。

宋摘星也有了信心,一边爬楼梯一边和李唯西问道:“现在几点了?或许出去后我们还能赶上太阳升起。”

李唯西的声音在黑暗中更加清澈,“第三个房间出来后手表就停了。”

宋摘星一愣,“手机呢?”

“不久前也关机了。”

其实他们在裏面很久了。李唯西怀疑1号人物联系警方却没有找到他们,不仅仅是因为警察和自己联系不上,更重要的是宋摘星身上的定位器也被屏蔽了。

这是最坏的准备。

正思索着,两人来到了第五个房间门口。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无话便进去了。已经走到这裏,想说的话一个眼神便能懂了。

钢质门再次闭合时,两人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整个房间像一张网,紧紧地将一个人封锁在对面的角落里。

是个女孩,短头发,二十岁左右,半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整张脸已经惊吓扭曲到变形。她的脚下是一圈蚂蚁,而蚂蚁的外层是一圈蜘蛛,蜘蛛的外层是一圈蝎子,蝎子的外层是一圈老鼠,老鼠的外层——是李唯西和宋摘星脚下的巨蛇。

五个半圈像WiFi信号一样一层又一层扩展,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明明是天敌关系,可是这些动物却紧紧地黏在属于各自的那条线上,一动也不动。

察觉到房间内进了人,女孩缓缓站起身,却仍然不敢看脚底下的那些东西。

宋摘星和李唯西不敢冒进,但都心知肚明,面前的这个女孩是动物恐怖症患者。

只是他们脚下的巨蛇花斑遍体,身形粗壮,极其恐怖,就算他们两人没有心理疾病,一时也想不到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

宋摘星附耳和李唯西偷偷说道:“既然这些动物都无法活动,不如先走到对面。”

李唯西却阻止她,他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不动。

然而他话还未说出口,对面角落里的女孩忽然歇斯底里大叫起来,声音几乎穿透墙壁,震得耳膜生疼。

与此同时,她脚下的蚂蚁竟然开始一个一个四处奔逃。

紧接着蜘蛛爬向蚂蚁,蝎子爬向蜘蛛,而离蝎子远一些的老鼠也开始吱吱乱窜,搅得整个房间混乱不堪。

李唯西暗叫不好,果不其然,巨蛇慢慢直立身子,开始发动攻击。

整条蛇有几米长,单单半挺身子就已盖过李唯西。李唯西连忙扯着宋摘星向对面跑去,只是为时已晚,巨蛇已经注意到他们俩,径直冲着二人追去。

房间不大,就在巨蛇张着大口要吞噬宋摘星时,两只老鼠忽然从半空跃过,被巨蛇一口吃掉。而地面上蚂蚁早已消失殆尽,蜘蛛所剩无几,连蝎子都像吃饱了一样趴在地上蠕动缓慢。

然而李唯西和宋摘星的危机并没有解除,房间中已经少有下脚的地方,蝎子和蜘蛛都有毒,一旦被任何一个虫子咬到他们都会命悬一线。角落里的女孩半蹲在那里,一只老鼠蹿了过去,就在它要爬到女孩身上时,宋摘星几步跑过去直接将老鼠踩在脚下。

老鼠被精准有力地踩住,李唯西微微一愣,却听宋摘星大喊道:“快找找密码!”

李唯西点头,而宋摘星则继续驱赶着女孩周围的蝎子和蜘蛛。就在她保护着女孩的同时,巨蛇却向宋摘星奔去。

刚刚因为宋摘星的动作,很多老鼠都环伺在她周围。女孩一直不停地大叫,眼看巨蛇就要将两人吞噬,李唯西大惊,跃起身子一把将宋摘星推到一侧。

两人跌倒在地。而地面上的老鼠却迅速爬到宋摘星和李唯西身边。

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宋摘星顾不得害怕,爬起身子直奔李唯西。此时李唯西脚下不仅有老鼠,还有越来越多的蝎子聚集,整个地面化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涌动的虫场。

更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是,宋摘星拉住李唯西的同时,一只老鼠飞速地落到宋摘星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宋摘星觉得胳膊又麻又痛,咬牙嘤咛一声。

李唯西将蝎子碾到脚下,拉着宋摘星向后门移动。

而对面的巨蛇直立起身子,就在两人移动的时候,巨蛇已张起大口横扫了地面所有的残尸。紧接着,连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老鼠和蝎子也一起成了它的腹中餐。

还躲在墙角的女孩趁机逃离,整间房子透着刺鼻的血腥味。

兴许吃得太多,巨蛇盘曲着身子卧在地上,开始了它的消化时间。

诡异的是,巨蛇那么长,它却只盘曲了一道,整个身体呈现出一个数字2的形状。

经历了摩擦癖的四道血痕,宋摘星和李唯西站起身来面面相觑,难道密码就是巨蛇的身体展现出来的数字?

如果是的话,宋摘星不寒而栗,他们绝对被人控制了。

女孩终于开口:“我跟着你们一起走。”

她的眼睛大大的,短头发的样子精神奕奕。没有了蜘蛛和蚂蚁的存在,也就没了恐惧。

李唯西点了点头,“我去按密码。”

他径直走到密码锁边上,按了数字2,后门如愿打开,短头发女孩笑了起来。

只有李唯西和宋摘星的表情不好,这已经不是诡异能够形容的了。

李唯西牵住宋摘星的手,缓缓迈开了步子,“走吧。”

无论如何,第五关已经过去了。

李唯西关切地看向宋摘星,“胳膊怎么样?”

宋摘星看了看被咬的地方没有血渗出,让他放心,“没关系。”

二人先一步迈出后门,短发女孩紧跟过来。然而就在她离后门一步之遥时,巨蛇不知何时早已立在他们身后,毒牙毕露,一口便将女孩的头吞了下去。

只剩一副无头尸体僵在原地,宋摘星吓得面色苍白,惨叫连连,而李唯西下意识捂住她的眼睛,因为女孩的尸体再次被巨蛇咬了一截,血肉横飞,更为恐怖。

“不,不!”宋摘星眼泪唰的下来。

房间中的巨蛇没有出来,吃掉了女孩的尸体让它行动缓慢,而后门则在轰隆声中紧紧闭合。

宋摘星瘫在李唯西怀中,哭得不能自己,“密码2是因为最后只会剩下两个人吗?”

李唯西没有出声,修长的指尖抚过她的长发,带着凉意。

刚才的一幕太过血腥,让两人心悸不已。李唯西更加笃定,段长惟留下的密室绝不简单。

楼梯弯弯曲曲,越来越窄。黑漆漆的通道里连脚步声都显得怪异诡秘。

很快,他们来到了第六个房间。

门开后,李唯西紧接着趔趄一步。

一个十几平米的密室,地面被分成无数方格,方格有黑有白,完全没有秩序,而段长惟则站在正中心的位置,浅笑看着他们。

宋摘星直接怔在原地,“这不可能!”

李唯西定了定心神,一瞬不瞬地看着段长惟。他依旧戴着金丝边眼镜,通身儒雅斯文。

段长惟笑道:“这是由我设计的游戏,欢迎你们进来。”

宋摘星皱眉,“你还活着?”

段长惟笑而不答。

李唯西和宋摘星进入门后站定的地方是一块方形黑色格子,紧邻的右边格子也是黑色,左边格子是白色,而中央位置段长惟站定的格子也是白色的。宋摘星本想走上前仔细看看他,却一把被李唯西扯住。

他怀疑这些格子并不安全。

段长惟似乎读出了他的想法,淡淡出声:“如你所料,一旦踏上去,性命就全在这些格子上。”

李唯西补充他的话:“密码也在格子上。”

“当然。”段长惟顿了顿,“走完安全的格子,密码数字就会出现。善意的提醒,只需要一个数字就可以出去,但是假如你们没有按对,这间房子会伴随着错误和你们一起消失。”

“消失?”宋摘星大惊,“我们都会死在这裏吗?”

段长惟摇头,“你们会被永远锁在这裏,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连同李唯西皆是一惊。

宋摘星看了看脚下,如今她和李唯西站在同一个格子里,至少保证当下这个格子是安全的。而段长惟站在中间白格子上,说明中间白色方格也是安全的。

她看向李唯西,率先说出的想法,“密码只有一个数字,我们和段长惟所站的位置都在这个数字之中。”

她话音未落,段长惟笑意尽敛,接着对他们说道:“为了让你们能够放松玩游戏,来段音乐助兴吧。”

房间中紧接着出现很大声的重低音,砰砰砰地震得心脏乱跳。

段长惟十分绅士地将作了邀请的动作,“那么,游戏开始。”

接着,他就像第一个房间中的摩擦癖患者和第二个房间中的恋物癖患者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们。像座雕塑一样,僵硬瘆人。

宋摘星已经见怪不怪了,自言自语道:“不用说,这个房间的心理病就是密闭恐惧症了。”

她指的自然是段长惟的心理疾病,不过眼下她完全看不出这个病和密码有什么关系。

李唯西听着音乐由低音变成高音,而且都是半音半音往上,心中一凛。

宋摘星问道:“有什么眉目吗?”

李唯西低眉,被汗湿透的头发黏在她的额上,让她看起来既憔悴又狼狈。他心知前几关早已耗尽她的气力,心尖微凉。

音乐还在继续,不过听久了能分辨出这只是一小段重复的曲子,并不完整。

半晌,李唯西道:“我猜到这是什么样的游戏了。”

宋摘星微惊,“什么?”

李唯西看着她,声音柔软,“这几关游戏都是段长惟所设计,但绝不仅仅由他一个人参与,因为这几关都有一个共同点。”

宋摘星也在寻找几关的共同点,却一直没有找寻到。如果说每一关都有一个心理病人的话,很明显第三关并没有。

李唯西接着说道:“这是心理游戏,通关下来,考验的是玩家的感觉属性。”

宋摘星下意识想到的是心理学教科书上对感觉的定义:感觉是脑对直接作用于感觉器官的客观事物的个别属性的反映,是一种最简单的心理现象。

但这跟游戏有什么关系呢?她有些不明白,“什么感觉?”

李唯西还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第一关通过摩擦才获得密码,是触觉游戏;第二关通过扣子颜色获得密码,是视觉游戏;第三关需要快速的移动,考验的是肌肉运动觉;第四关的社交障碍患者则考验的是我们的味觉;第五关则是考验我们的皮质感觉。”

听他讲解完,宋摘星立刻察觉到背后的逻辑,不觉唏嘘道:“那些心理病人其实只是我们通关的辅助,真正考验的竟然是我们对感觉的认知。”

李唯西点头,“之所以将它成为心理游戏,是因为感觉是各种复杂的心理过程(如知觉、记忆、思维)的基础。就这个意义来说,我猜测周鸣山在着重开发心理游戏。”

“果然和其他游戏体验不一样。”宋摘星回过神儿来,听着房间内的音乐说道,“难道这一关是听觉游戏?”

李唯西将目光投向地板上的方格子,那些毫无秩序的黑白色格子在他眼中有了另外一层含义。

“房间内的格子总共是88格。”他指着左前方的一角和宋摘星说道,“从那里开始属,黑白的顺序正好是钢琴键的顺序。钢琴键共有88个琴键,其中包括52个白键和36个黑键,没猜错的话,房间中的白黑格子的数量正好对应52和36。”

宋摘星赶紧去数,果然全中。

她惊奇道:“段长惟给我们放的音乐其实就是给我们的指引对吗?”

听了这么一会,她自然也听出了音乐中高低音的转变和循环,就像弹完所有钢琴键再重新弹一样。

李唯西眉梢半挑,“看似那么多格子,其实这一关并不复杂。找到音乐中我们站定位置的那个音符,然后跟着音乐走就可以了。”

宋摘星欣喜,“听觉游戏的玩法真是别致。”

李唯西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凝神听着乐曲中的音阶,当他根据格子顺序推断出自己在音阶中的位置时,随即拉着宋摘星向左走。

向左走了两格后,音调由低到高,李唯西紧跟着右转往前。

“我们现在在大谱曲中A1的位置。”李唯西带着她加快了速度,一直走到另外一端,接着向右拐。

“G2、E4、F4、D6……”

他一边数着自己在音阶中的位置,一边带着宋摘星按乐曲给的调子往前走。直到他们重新回到了刚进门站定的黑色格子上。

乐曲结束,重新开始。

刚刚走过的这些格子全部安全,说明他们的推断是正确的。他们走了一个长方形,答案已经明朗。

即便乐曲并不完整,但从他们的路线来看,个位数中有闭合环线的数字并不多,再加上段长惟站定的中间格子是安全的,那么只有数字8符合这一点。

重低音再次出现,李唯西带着宋摘星快速向着后门的密码锁走去。

他按了数字8。后门缓缓打开。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中心一动不动的段长惟,没有与他道别。因为他知道段长惟早就死了,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他带着宋摘星继续沿着阶梯继续向上走。

还有最后一个房间,能走出去他们就算得救了。

两个人心底都很高兴,即便楼梯漆黑,彼此的温度却能清晰感知。李唯西知道,他根本不能失去宋摘星,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不能了。

一路向上,两人终于到达最后一个房间门口。

宋摘星笑,先他一步上前。

最后一个门就留给她吧。

钢质门缓缓打开,宋摘星笑着带他进去。

房间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后门上面的红色牌子开始出现一个10:00的标记,而后是09:59、09:58……

房间内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紧身衣,口中念念有词,正呆滞地看着他们。

紧身衣男人一直在机械般的重复一个词:摩擦、摩擦、摩擦。

李唯西和宋摘星大惊失色。

“不。不!”

根本没有第七个房间,他们一路向上,最终却回到了第一个房间。

空气越来越稀薄,两个人被困在地下十几米的地方,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再也挪不动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