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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矫才说“要看在吴将军及并州兵骑救援姑臧的事上,将其当成至亲至友”,打算忍着不适,捏着鼻子对这老**毕恭毕敬一次。
但等到匈奴各部纷纷向西北溃退,吴汉大张旗鼓返回姑臧时,来到大门前迎接的第八矫却又后悔了。
“吴子颜定会趁此机会辱我。”第八矫脸上笑容满面,心里却不由犯嘀咕,毕竟二人过去是确确实实结下了梁子,剧烈到撕破脸破,各自向第五伦上书攻讦对方。
果然,吴汉纵马来到姑臧城门前,下马后径直走向第八矫,眼睛打量这位饿得羸瘦的皇亲后笑道:“河西风沙大,凉州刺史消减了不少啊。”
又敲着手中马鞭道:“若当初刺史不与我为难,再由吴汉再镇凉州数年,尽灭西羌,岂会有今日羌胡之乱?果然啊,羌胡能以武折,而不可用德化。”
第八矫却也不卑不亢,朝吴汉拱手道:“先零丑虏,确实累次反覆,攻没县邑,剽略人物,灭之不可惜。但若非当初将军不用我‘分而治之’之策,不分良莠,对西羌一味用强,滥加杀戮,反逼得羌人各中小部落投靠先零,岂会有此番大乱?”&#29306&#22914&#32&#108&#105&#110&#103&#115&#104&#117&#102&#97&#110&#103&#46&#99&#111&#109&#32&#29306&#22914
“今日姑臧确实多赖将军相救,但矫依然坚持原先看法,除了首恶必须剿灭殆尽外,其余氐羌余种难除,譬如割草,纵是大火焚烧,来年又是长满山岗。北方多事,南方未统,朝廷不可能时常在西北驻扎十数万大军剿虏,还是宜以恩降,如此方能少事。”
两人的政见难以统一,本以为吴汉会大怒,这场重逢不欢而散,岂料吴汉面色几度阴晴不定后,竟笑了起来:“刺史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如今匈奴虽败,右贤王主力撤到张掖、酒泉,以居延泽为驻牧地,仍不愿退出河西,我与凉州刺史这次得合力,将胡虏驱逐殆尽啊!”
言罢竟主动揽着第八矫的肩膀道:“将士征战厮杀甚久,干粮已尽,不知城中可还有酒水粮食充饥?”
河西秋收在即,匈奴人没来得及将庄稼割走,只要包围解除,粮食地里倒是有,第八矫遂请吴汉入内,心中的忐忑也稍稍放下,看来这次,二人应该不会重蹈之前文武不合的覆辙。
但吴汉的亲信却感到奇怪,入夜后,吴汉喝光了姑臧城仅剩的一点酒,醉醺醺回到军营时,几个从河北到陇右,一路追随吴汉的宾客就问他:“将军,当初若非第八矫,吾等也不会被调离陇右,按照将军脾性,必当面羞辱第八矫,为何竟对其如此和善恭敬?”
“和善?既然人与我恭敬,我为何非要恶言相向?”吴汉吐着酒气坐下,他虽然被魏国君臣视为“莽将”,但却不笨,反而是个极会抓机会的人,否则当初河北之战,投魏的人那么多,为何就他一跃成为魏国大将?
他问宾客道:“且问汝等,对陛下而言,我与第八矫孰亲之?”
当然是第八矫了,这位凉州刺史,是第一个被允许用皇姓“伍”的族人,早早封了列侯,大家都说,未来若魏国要搞同姓诸侯,第八矫必为其中之一!
吴汉过去还不信邪,仗着自己是“孤臣”,从马援到第八矫,谁都敢得罪,但这两年辗转凉、并,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孤道无助,想在大魏官场上混,只有任光、盖延几个朋友是不够的。
更何况,他心中也着急,眼看马援、岑彭、耿弇相继成了“大”将军,吴汉只觉得自己顿时落伍,落到和万脩等人一个行列去了。
“此番与羌胡交战,马文渊、耿伯昭也在出战之列,老吴不光战场上要打个漂亮仗,还得通过与第八矫合作,好教陛下知道,吴汉懂事了,有胸襟了,堪为大将了!战后也加拜某某大将军,与马、耿、岑三人,平起平坐!”
……
同样是八月中的金城郡,马援的凉州军已移师到首府允吾城。汜减 *. com 汜
部将中,有人追随马援多年,觉得这是将军打仗最奇怪的一次,过去马援带兵是李广式的,颇为粗放,可这回却一下子成了程不识:出兵往往远远派出斥候,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壁,整整两个月,只从令居县一点点推进到河湟谷地来。
西羌地形复杂,对付的又是擅长山地作战的土著,小心点没问题,但这也太谨慎了,莫非真是经过河济一役,差点被赤眉军击败后,马援胆子变小了?
好不容易熬到八月中,河湟的谷子都快熟了,众人遂心急火燎地劝马援:“大将军,吾等虽将战线推回河湟,阻止了羌人与匈奴合兵,但西羌迟迟不退,上万凉州骑兵都被拖在此地,而河西姑臧岌岌可危,不能再熬下去,出兵罢!”
金城尚不知吴汉已解武威之困,但这无疑是众部将的心声。
“出兵?”马援看着军事会议上急躁的众人,笑道:“好啊,都说说,先击何处?”
众人各抒己见,厅堂中顿时一片嘈杂,他们说出的名字各不相同,从罕羌、开羌到姐羌,名字奇奇怪怪,听几遍都记不住,总之都是追随先零的小部落。
众人提出的战略很简单:柿子捡软的捏,西羌是一堆部落的聚合体,以最强大的先零羌为首,既然先零羌领地在遥远的大河上游,大军很难威胁到,那就先从近处的小部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