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留点缺口，不然真就把日本逼到“自力更生、遣派留洋”了。

“日本各藩，若有私自勾连西洋者，幕府当予以征伐。若无火枪火炮，亦不便利。”

这种细水长流的手段，在松平辉贞看来就充斥着善意。

“只是，价格有些昂贵。这一艘战舰，耗费的都是上好的木料，晾晒数年。其中单单大炮，便有六十四门之多，造炮耗价，亦是不少。”

于是，松平辉贞试探着问道：“开端口之处，刘君所选，我亦可代表将军大人认同。”

可再一考虑报价，一艘船就要70万两白银，这价格未免有些太惊人了吧？七十万两白银，那可是一个大藩数年的藩财政总收入啊，而且还得是不给武士发俸禄的情况。

尤其是在驱逐荷兰人离开的时候，可能就需要与荷兰人达成一些交易。

悄悄打量了一下刘钰，见刘钰一脸淡然，似乎在那等待着松平辉贞的回答。

“日本国既为藩属，日后说不得也得与西洋人抗衡，有海无防，确实不可。只要拥有一定量的海军，足以自保的话，天朝也不是不近人情。”

“我也不是吹嘘，你们便是去问荷兰人，他们也不可能搞到这么大的军舰卖给你们。”

如果开关贸易、日本朝贡的情况下，大顺仍然对日本进行严密的技术封锁，就像是之前长崎贸易一样，那日本就必须早做准备，另寻出路了。

报出一个120万两的数目，闷头不说话的赵百泉心道，这是什么道理？这岂不是资敌？倭人狼子野心，岂能真的实实在在地朝贡不叛？

等通译将这个敏感的问题翻译出来，赵百泉悄悄看了一眼刘钰，心道怕不是要掀桌？

人都是有惰性的，尤其是一国主体，更是如此。但凡有个缺口能买到，就懒得去琢磨自造。关键自造也不容易，新型的6磅炮，不管是铸造技艺、还是镗床机械，这都不是日本能琢磨出来的。

松平辉贞本来只想着买军火，可真当刘钰答应了后，又开始在小地方算计着是不是要价有些高了。

而之前一直想着要造舰、御敌于碧波之外的昭仁，眼神顿时明亮起来，心道中华自傲已久，果然不把日本放在心上。亦或许和谈太顺，我的态度低微卑贱，竟起了效果？

见他们似乎不太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刘钰笑道：“我知你们不信。但如今世界，早非原来的世界了。如蒙古人，亦可从万里之外买到好的火枪。”

“这样的巨舰，西洋人是有的。松平君说的很对，日本国若为藩属，亦当自整武备，不可样样都指望天朝。”

这话说到前半段的时候，松平辉贞愕然，心道难不成还要在日本驻军巡海？若是这样，岂不是命脉皆交予别人之手？

正当松平辉贞心下窃喜的时候，刘钰又提出了一个条件，或者说，交换。

松平辉贞之所以非要问这个敏感的话题，是希望从大顺这边得到一些确定的情况。

待听到后半段，竟似乎还有转机，忙道：“然也，然也。不止武士聒噪，以致将军无法接受条件，不得不死战到底。又者，巡防海疆，花费必大，藩属岂能再让天朝耗费钱粮？”

“若能同意，则可准备交接。只要白银到位，一切好说。”

反正这东西，真有心去买的话，荷兰人也会想方设法地卖。

废物利用。

与其让他们买荷兰人的，还不如清一清旧货，大顺军这边换装新枪。

“杜绝南蛮交易，将军在看过刘君给的关于荷兰人烧杀抢掠的册子后，本就不欲与南蛮人交易，赶走荷兰人倒是不成问题。”

“若大国有警，日本国若为藩属，自当出兵出力。却不知这开关贸易上，贵国是否可以出售马匹、火器等物？”

松平辉贞也是咽了口唾沫，心道这是真的？

二百万两白银，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但若真的能弄到手，幕府亦可保证对诸藩的强大优势，而且获得大顺的力挺。

“正巧，威海尚有一艘六十四炮的战舰。自守应是够了，藩属也不好有比天朝更大的军舰，对吧？”

在通译准备翻译的时候，昭仁和一条兼香也是将夹鱼片的筷子顿在了半空，等待着刘钰的回答。

“这样吧，再卖给你们一批自生火铳、一批大炮，合计八十万两。加上那些军舰，共作价200万两。”

敏感的问题一问出口，先听懂的通译心裏就先咯噔了一下，心道怕不是要谈不下去了？

“我亦想过，叫日本国开放一些港口，由天朝军舰巡航，保衞日本海疆……但我恐有人借此来离间天朝与藩属之亲密。”

“但既若朝贡，也为了展示日本买这些器械实为自保而非再行侵朝、侵琉球事，亦需做出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