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脸色凝重起来,因问道:“王相公怎生处置的?”
“拗相公还能怎生处置?国子监所有的学官全部罢免,李定、常秩连夜入国子监判监事,陆佃、黎宗孟、叶涛、曾肇、沈季长这些人当了国子监学官。”小吏们对公卿的敬意向来有限。
沈归田笑骂道:“以后王家开会,可以搬到国子监开了。”
有人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石越也是一怔。
沈归田笑道:“你看看这些人,陆佃是王相公的学生,沈季长是王相公的妹婿,叶涛是王相公的侄婿,曾肇是曾布的弟弟……”
众人听得哄堂大笑,眼见他还要说下去,石越连忙咳了一声,说道:“老沈,这些话不是咱们应当说的。”
沈归田满不在乎地一笑,道:“石大人,俺知道你身处嫌疑之地,不过您也别怕,说拗相公疯话的人是我不是你,这裏的同僚,都不是长舌之妇,要是肯拍马屁,我们也不至于在三司裏面混了这么久,还是待在胄案做小吏。不瞒您说,我也是个同进士出身的,并非是选人,中同进士那一年是八品,现在还是个八品,若是肯管管这嘴巴,不至于如此。”
石越听他抢白,竟是尴尬了半天,想想自己也是好意,不过这世界上尽有软硬不吃的人,只好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去看看作坊的学生们。”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他可图不得快意,若传扬出去,说什么石越和胄案小吏一起讥刺宰相,却是个麻烦。
刚出得大门,便见凛冽的寒风中,一只乌鸦落在路旁一棵孤零零的树上,张开翅膀,在树枝上摇晃了一下,凄凉地叫了两声。他心头一紧,想起刚才赵规所说国子监发生的事情,长叹了一口气。王安石如此容不得异议,这件事怕只是一个借口,不过是想趁此机会控制国子监,让国子监的学员们都接受他变法的思想,为他的新法培养出一大堆官员来罢了。
石越上了马,一面走一面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忽然想起一事,脸色顿时惨白,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一鞭:“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