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表章同时奏上,立时引来轩然大|波。
赵顼本来想从轻处置这件案子,快快结束。不料三个法官意见各有不同,甚至于互相攻讦!而段子介竟然以白刃拒捕,也让他觉得不可理喻。偏偏三个宰执大臣的意见,也是完全相反。
王安石认为公开诋毁朝政,有损朝廷变法之威信,自当严惩。而从段子介的事来看,白水潭的确鱼龙混杂,需要整顿。对于桑充国,他倒没什么意见。王安石要的,是给天下人做个样子,告诉他们朝廷推行新法的决心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他无意于针对具体的某个人。
冯京不敢和王安石正面交锋,就攻击邓绾心术不正,判案不公。以为白水潭学院纵有轻狂之士,亦与石越无关,与白水潭学院无关,因为没有人可以保证几千人里没有一两个轻狂之人。
王珪谁也不想得罪,干脆称病,躲得远远的。
皇帝的心意一日三变,一方面觉得王安国等人说得对,读书人议论时政,并非坏事,甚至是好事;一方面又觉得王安石说得有理,这些胡说八道,对变法所需要的威信,是个极大的打击,自己犹须保护这些坚持变法的臣子。对于白水潭学院,一面他又偏向石越,以为石越所学,实在谈不上什么邪说,白水潭学院自有可取之处;另一方面,他又不能接受石越的百家争鸣政策,更不能接受段子介拿着弯刀拒捕这样的事情。
赵顼的心意如此摇摆不定,做臣子借机互相攻讦,那就在所难免了。更何况,朝廷的大臣,本来就因为政见不同而面和心不和。
韩维和石越受到邓绾的弹劾之后,不得不暂时避让,等待皇帝做最后的裁决,因为邓绾是谏官,他是有特权的。韩维本不愿意管这宗差使,正好得偿所愿,只是心中恨极邓绾,连续上表弹劾邓绾,直骂邓绾人品不堪,是王安石的奴才。
然而邓绾步步紧逼,王安石又似乎想要插手白水潭,石越却已经没有丝毫退路了。
本来他希望这件事能够不了了之,和王安石有一个妥协。但是白水潭学院是石越心血所系,可以说是他辛苦经营,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这般成绩的老巢,是他心中影响历史转轮的能量之源。任何人想要“整顿”白水潭,都是石越无法容忍的。潘照临虽然不知道石越心中所想,但是他的看法也与石越一样:白水潭学院是石越名望所系,将来从这个学校走出来的,毫无疑问都是石越系的精英,从长远的眼光来看,石越的政治根基,必然以白水潭为主。如今王安石想要插手白水潭,无论是对石越的现在还是未来,都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在石越对皇帝的影响力减到相当微弱的境况下,石府纸窗红烛之下,一个阴谋开始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