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2 / 2)

新宋1·十字 阿越 2045 字 6个月前

叶祖洽远远听见,低声骂道:“村牛。”这些事情虽然不是胡说,但是这样胡乱说好人家的女孩子,总是有失厚道。他不想听到这些话,便信步走到一边的池塘旁边去欣赏风景。刚刚站了一会儿,便听有人在身后说道:“状元公好兴致。”

他回过头,见是张琥,连忙笑道:“我生性好静,那边人多,竟是不习惯。”

张琥略带讽刺地说道:“状元公在白水潭可还习惯?那边人可不少。”

叶祖洽心思一转,笑道:“取笑了,我在白水潭教书,是圣上的意思,做臣子的守自己的本分罢了。”他知道张琥是王雱的党羽,这句话却是在向王雱撇清。

张琥听他这么说,摇头笑道:“状元公是丞相亲自保荐的,当初苏轼还想从中作梗,说起来大家都是自己人。”

他挑拨之意甚明。叶祖洽对苏轼的确恨之入骨:状元的荣耀,差点就被他剥夺了!但即便如此,表面上他轻易也不愿意得罪苏轼。更何况叶祖洽认定了石越前途不可限量,行事更是加倍小心。当下只微微一笑,道:“我对这些恩恩怨怨,也不敢计较,只是尽力做好本分,效忠皇上罢了。”

张琥听了这不咸不淡的话,打了个哈哈,笑道:“状元公的胸襟,在下自愧不如。”说罢,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道:“听说石九变至今尚未娶妻?”

叶祖洽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愕然道:“此事尽人皆知。”

张琥半开玩笑地说道:“以石子明的受宠,多半是要尚主的,至少也是皇上指配哪家大臣的千金,真是奇怪没有人去石府说媒。”

叶祖洽顿时放松了警惕,也笑道:“哪里便会没有!不过人人都觉得子明不是一般女子配得上的,一般也不敢上门说媒罢了。偏偏执政大臣的女儿们不是早已婚嫁,就是尚未及笄,也是他红鸾星未动吧。”

张琥点了点头,笑道:“或是如此。”

叶祖洽被勾起了谈兴,又说道:“依我看,子明是不会尚主的,皇上必然是想要大用他,本朝可没有驸马都尉得到大用的先例。”

张琥一怔,他却从未想过这一点,不由笑道:“这么说倒不错。我本以为是石子明和桑家小姐已有白首之盟了呢。”

叶祖洽正色道:“这话可不好乱说,毕竟桑家小姐是好人家的女孩子,他们情同兄妹,就惹出这些闲话,未免过分了。”

张琥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口里却笑道:“这话是不错的,这么说,桑家小姐给石子明写字帖的事情,竟是真的了?”

叶祖洽听他绕着弯子又问到这事上来,心中一凛,一种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勉强点了点头,道:“这倒是真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妥。”

“是,是没什么不妥。”

……

“元泽,现在差不多可以确定是石越所为了。”

王雱依然有点怀疑,道:“仅凭叶祖洽的一句话……”

“你看看这是什么!”张琥从怀里掏出一册案卷来。

王雱接过一看,竟然是中书省的案宗,不禁大吃一惊:“这可是大罪!你哪里拿来的?快送回去。”

张琥满不在乎地笑道:“不要紧,明天就可以送回去。李定自会做得滴水不漏。元泽你先看这上面的笔迹。”

王雱依言看去,前面文书一眼跳过,只看后面的批注,上面写着几行小字:“……此事立意甚好,然亦有几分不妥处……”这笔迹和那两句诗的笔迹,略有相似。

王雱脸一沉,道:“这是工房案宗批文,难道……”

“正是石越的亲笔批文。”张琥一面说,一面又从袖中抽出几页纸,交给王雱。

王雱见这几页纸上,全是描红,每页都有几个字写乱了,看起来是女子的笔迹,纸张又有点儿皱,倒像是某人用朱笔写描红字帖没写好作废扔掉的。他疑惑地望了张琥一眼,不知道什么意思。

张琥冷笑道:“这几页纸是我吩咐得力的家人从桑家下人那里买来的,是桑家小姐给石越描红时写废的。”

王雱连忙又细细看去,见其中某些笔意,和石越的字果然有几分像,心中越发疑惑起来。

张琥又将那两句诗取出来,三种笔迹摆在一起,道:“这两句诗的字,表面上看来,和石越的字迹并不是很像,但是其中的笔意却是掩饰不得其法,欲盖弥彰。明明是石越刻意掩饰自己的笔迹后写的。”

王雱沉着脸端详了许久,默不作声。半晌,突然问道:“我和石越本无仇怨,不过政见不合,他何必要如此羞辱我?而且他手下并非无人,又何必亲笔手书,留下证据?”

张琥也怔住了,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石越素来是个伪君子,无论是故意不奉诏出仕,博取士林声誉,还是在宣德门前和那些学生演双簧,其人实是深不可测。当今世上,年轻人中能和他并驾齐驱的,也只有元泽你了。也许他是故意如此打击你吧。若真是如此,这等事他做出来也并不奇怪,而且他也不便让自己的手下知道,以免影响自己的声誉……”他的分析本来甚为勉强,只不过王雱口中虽然说得冷静,实则已是气得发抖,他本来性格激烈,眼高于顶,眼见石越竟然如此辱他,如何能不激动?此时不过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罢了,这时再听到张琥的话,顿时气血上涌,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冷笑道:“他石越如此阴险奸诈,也不要怪我用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