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那里何事?”王雱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眉。
王昉却没有发现他这细微的动作,用带着一点兴奋的语气说道:“因为桑充国公子组织白水潭学生赈济灾民,二弟也过去帮忙。听说桑公子把家里的粮食全部捐了出来,大设粥场,又让白水潭的学生暂时腾出一部分校舍,把一些身体弱的灾民都移到校舍里和体育馆居住,学生们上午上课,下午就去帮着救济灾民。”
“沽名钓誉!”王雱冷笑道,“桑长卿这次可想错了主意,要是有小人在朝中说他收揽人心,有非常之志,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瞧桑公子是赤诚之心,大丈夫若要做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哪能怕小人陷害就不去做了?自古以来可没有这个理的。”王昉翘着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王雱摇摇头,道:“妹子,朝堂之上的险恶,你毕竟不懂。”
“大哥,此事你却是想岔了,我敢打赌断没有人会去害桑公子。”王昉星眸流转,开玩笑似的说道。
“哦,愿闻其详。”
“其实原因很简单,现今朝廷之上,旧党正想尽全力攻击父亲,而支持变法的大臣们,则不免都想保住父亲的相位。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愿意节外生枝,去攻击桑公子,平白无故地把桑公子背后的石越推到敌人那一边去。且如今二十万灾民聚集京师,桑公子救济灾民,让灾民们感恩戴德,若攻击桑公子,必然招致众怒,朝廷为了稳定民心,只怕就要拿此人之头来安抚百姓。大哥小看了白水潭背后的力量,当今朝廷的公卿,有几个人家里没有子弟在白水潭上学?有几个人没有去白水潭讲过课?陷害桑公子,不吝于同时得罪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如今白水潭可以说是羽翼渐成,无论是谁,都应当知道白水潭只可倚之为援而不可图。”王昉娓娓说道。
王雱听到这番议论,惊讶地张开了嘴,半晌才叹道:“妹子,可惜你不是男儿之身,否则你定能胜过石越。”
王昉见自己这个哥哥,时时刻刻都忘不了石越,心裏也不由叹惜,道:“石越或许了不起,不过未必是真英雄。我虽在闺阁之中,也听说过他不少行事,总觉得他少了那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决然。”
王雱听到这话极是顺耳,不禁笑道:“若说那种义无反顾的决然气慨,当今天下,也便父亲一个人有。纵然天下人都不能理解,但父亲却是从没有退缩妥协过的。”
王昉略带自豪地点了点头,不过她的心中,却还有个念头:“有这种决然气概的男子,未必只有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