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见德高望重的荀彧都没能劝得动曹操,众谋士们自是谁都不愿再去触曹操的霉头,不约而同地保持着缄默,于是乎,满书房里就只剩下曹操那粗重的喘气声以及疯狗般的怒吼声在狂乱地响个不停。“吾意已决,即刻调集精兵十万,东征讨贼,尔等可愿随征,嗯?”曹操暴怒不已地将公孙明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番,心中的怒气依旧没见有多少的消减,末了竟是猛拍了下文案,恨声便提出了要亲率大军东征青州之意。“明公,公孙小贼猖獗,确是该讨,只是眼下我军大战方休,士气虽旺,人马却已是皆疲,实不宜劳师远征啊。”“明公既是有心讨贼,我等自当附为骥尾,奈何各州郡粮秣只勉强够支撑至明夏,若再调用,却恐青黄不接,实非社稷之福啊,还请明公三思则个。”“明公为国操劳,我等感佩,岂有不愿随征之理,然,袁本初虽败,其根基尤存,我大军实不宜轻动啊。”……荀攸等人跟随曹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清楚曹操的性子究竟如何,只一听其如此问法,自是都清楚曹操其实根本无意东征,如此作态只不过是要众谋士们给他递上个下台的梯子罢了,对此,众谋士们自是乐得配合上一把,于是乎,劝谏之声很快便响成了一片。“明公,某有一策,或可令公孙小儿自顾不暇。”并非所有的谋臣都那么了解曹操的性子,这不,一派递梯子的进言声中,刚归附曹操麾下的贾诩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站出来献策了。“哦?文和(贾诩的字)有何妙策且自说来听听也罢。”曹操这时候需要的其实不是有人献策,要的是众人的劝慰来抚平夏侯渊败亡的心疼以及找一个不东征的台阶下罢了,正因为此,贾诩的献策行动自不免便显得有些不识时务,自然也就不怎么讨喜了的,只不过碍于情面,曹操倒是不曾冷面相对,然则于问话的语调里却是明显透着几分的不耐之意味。“明公应是知晓的,幽州不仅有公孙明,辽东郡还有公孙度,坐拥精兵十数万,屡屡僭越违制,野心勃勃,实非善类,与公孙明当并称幽州二害,今,幽州牧兀自空悬,明公何不封公孙度为幽州牧呢。”贾诩是不太清楚曹操的性子,可以其之能耐,从曹操的语气里听出不对味却也不难,心中不由地便涌起了一阵轻微的悔意,奈何人都已站了出来,他也只能是故作从容地将所谋之策道了出来。“嗯……其若是不受呢,又当如何?”贾诩这一计说穿了便是驱虎吞狼罢了,计策说起来并不复杂,若是公孙度肯吃下诱饵的话,倒是不失釜底抽薪之妙,问题是曹操根本没把握让公孙度乖乖听话,道理很简单,两年前,曹操便曾着人去册封他为虎威将军、永宁乡侯,结果公孙度根本连理都没理,如今想要其去火中取粟,在曹操想来,怕是半点可能全无的。“明公只管公然宣诏,无论公孙度受还是不受,那公孙明怕是都不敢再在青州多逗留,势必要紧着撤回幽州,闻之其急撤而回,公孙度必会疑心大起,两家纷争难免,是时,明公便可再册封蹋顿为乌恒大单于,自不愁幽州不乱。”贾诩自信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便将后续手段细细地道了出来,当即便听得曹操君臣们全都为之颔首不已。“好,就依文和所言,来人,去,取诏书来!”曹操对公孙明这个突然崛起的豪雄有着极深的忌惮,此际一听能用两份诏书便拖住公孙明的后腿,他又岂有不乐意之理,紧着便拍板定了调……“传令下去,着各部加快行军速度,有敢迁延不进者,皆斩!”许都处,曹操还在为保住临淄这个青州最后的战略要地而努力着,可他却不知夏侯惇早已在两日前放弃了临淄城,沿着淄水河谷逃进了鲁山之中,一路艰难跋涉了两日,也不过方才行进了五十余里,这等速度自是难以令夏侯惇满意,没旁的,哪怕他已在河谷外缘安排了断后部队设伏,却根本不敢保证真能击退幽州军的衔尾追杀,一旦在这等狭窄地形下被幽州军追上,闹不好便是全军覆没之下场,而这,却是夏侯惇万万不愿见到之结果。“放箭!”追兵到底有没有杀来还不好说,可伏兵却是突然出现了——就在夏侯惇的将令方才刚刚出口之际,小峰口处的山崖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吼,紧接着,大批的幽州军弓箭手从山崖上探出了身子,将一拨拨的箭雨泼洒向了措不及防的曹军先头部队,刹那间,惨嚎声顿时便响成了一片,大批的曹军将士到死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该死,全军止步,列阵备战,备战!”不止是那些枉死的前锋将士们搞不懂幽州军怎会埋伏于此,夏侯惇同样迷茫得很,没旁的,他的撤军行动乃是临时决断,走得又极其的果决,理应不可能被幽州军提前知晓才是,可眼下小峰口的山崖上却明明就有着大批的幽州军之伏兵,这等残酷的现实当真令夏侯惇瞠目欲裂。“停止攻击,全军戒备!”见得曹军败退了下去,屹立在崖顶最高处的路涛紧着便下了停火之令,脸色虽是平淡依旧,可下令的语气里却满满皆是爽利的得意,没旁的,他可是奉命率五千步军于此地潜伏了四天了的,吃不好睡不香也就罢了,最头痛的是山中蚊虫多,全军上下都被咬得浑身是包,就连他本人也不例外,好在这一切的艰苦如今总算是有了所偿,只要能死死地守住小峰口这么个战略要地,夏侯惇所部便断难逃脱全军覆没于此之下场,这无疑是大功一件,还是那等唾手可得之战功,路涛自是没理由不为之心情大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