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老爷,公孙冷将军来了。”天将十月,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后花园里的枫叶正红,瓜果飘香,景致无疑极美,闲来无事之下,吕翔自是乐得在园子里独饮上一番,只见其光着膀子躺在摇椅上,一边持樽畅饮着,一边还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要多悠闲便能有多悠闲,正自惬意无比间,却见门房管事匆匆赶了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吕翔的耳边,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嗯?快,快请,啊,慢着,且去取了某的甲胄来,快去,快去。”这一听公孙冷驾到,吕翔忍不住便打了个激灵,没旁的,概因公孙冷可不仅仅只是军情局的负责人,同时还是军法处的负责人,手握军法大权,乃是幽州军中的绝对实权人物,尽管自忖并无行差踏错之处,可吕翔却是断然不敢让公孙冷瞧见自个儿如此悠闲饮酒之模样的。“末将见过吕将军。”一番收拾之后,吕翔紧着便率众亲卫迎出了大门外,一见其露了面,公孙冷紧着便抢上了前去,很是恭谨地行了个礼。“呵,老弟客气了,客气了,来内里叙话去。”吕翔的官阶为偏将军,比之公孙冷的裨将军要高了一级,可却断然不敢摆甚上官的架子,一见公孙冷给自己行礼,吕翔赶忙迎上了前去,笑呵呵地便拱手还了个礼。“吕将军,末将公务在身,还请吕将军屏退了左右。”公孙冷名如其人,当真冷得够呛,一路无言地与吕翔一道进了厅堂之后,也不等落座,便即不苟言笑地提请了一句道。“善,尔等退下。”公孙冷这般态度一出,吕旷心头不由地便是一跳,可也没敢有甚异议,挥手间便将随侍人等全都屏退了开去。“据可靠线报,蹋顿与辽东公孙度已然联手,聚骑军八万、步兵七万,号称二十万大军,三日内必将兵临俊靡城。”众随侍人等方才刚退下,公孙冷也自不曾有丝毫的迁延,面无表情地便将敌情报了出来。“啊……”吕旷本以为公孙冷此来是为了查处下头人等的违法行为的,却万万没想到其带来的居然是这么个令人惊悸之消息,当即便被震得个目瞪口呆不已。“吕将军若是觉得守不住俊靡城,那也无须勉强,只管回蓟县便好,此城自有他人来守。”吕翔这等失惊的样子一出,公孙冷的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毫不客气地便给了其当头一棒。“啊,哦,老弟误会了,吕某深受主公大恩,岂敢自外于主公,自当与城共存亡,只是敌众我寡,兵力悬殊过巨,吕某纵使全身是铁,怕也打不出几枚钉子来罢?吕某身死事小,若是因此误了主公的大事,吕某便是百死也难辞其咎啊。”公孙冷的语调虽不高,可听在吕翔的耳中,却不啻于炸雷一般,开啥玩笑,真要是他敢回蓟县的话,别说目下的身份地位了,怕是连小命都不见得能保得住,至于说逃跑或是投敌,公孙冷既已在此,再给吕翔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这么干,只是一想到要面对十五万敌军的强攻,吕翔心中便苦得有若吃了黄连一般,无他,概因他手下拢共也就五千兵马而已,就算能征召些民壮助战,总兵力最多也就一万出头罢了,若是没有奇迹的话,能守住十日便已是到了极限了的。“吕将军不必担心过甚,主公与军师都早有安排,你只管尽快坚壁清野,并组织民壮加强城防,只消守住四日,军师便会率主力前来增援,吕将军可能办得到否?”公孙冷并未在意吕翔的叫屈,概因这本就是正常反应,倘若吕翔不叫屈而是胡乱拍胸脯的话,那才真要出大问题了的。“若是如此,吕某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得俊靡城之周全!”这一听只要死守四日,吕翔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自忖能应付无虞之下,应对间立马便慷慨激昂了起来。“如此便好,军师有令,只许死守不许出战,另,某便留在此处,听凭吕将军调遣了。”吕翔这等慷慨激昂状一出,公孙冷本来都已微松的神经却是陡然便紧了起来,不甚放心地便叮嘱了吕翔一句道。“欢迎啊,能有老弟在,吕某便可安心了。”这一听公孙冷要留下,吕翔脸上的神情登时便是一僵,可也没辙,只能是强自挤出了几丝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尴尬万分地吭哧了几声……“呜,呜呜,呜呜……”公孙冷所给出的情报极其准确,说了是三天之内,果然如此——十月初一,巳时三刻,就在俊靡城守军将士们还在忙着加强城防工事之际,东面烟尘滚滚大起中,大批的乌恒骑军已然汹涌而来了,一见及此,在城头上轮值的岗哨们立马紧着便吹响了告急的号角声。“不要慌,传本将之令:紧闭四门,各部按预定顺序上城备战!”自打得了公孙冷的通告,吕翔便搬到了东城的城门楼中办公,待得号角声一响起,他第一时间便抢到了城碟处,往外一看,入眼便见滚滚烟尘中,无数旌旗招展而来,光是前锋部队便少说也有五万之数,瞳孔不由地便是一缩,然则为了稳定军心,吕翔也自不得不强装出一派淡定从容状地连下了两道将令。“郑铭,尔即刻去城下喊话,让吕翔小儿开城出降,本单于不吝王爵之封,去罢。”蹋顿这一年多来可真是被公孙明给整苦了,人口被幽州军大肆掠夺了去不说,还被幽州军经济封锁了一把——除了他麾下所部之外的乌恒诸部都因走私食盐而大发横财,唯独他蹋顿却是被排除在外,手下将士怨声载道,都快把蹋顿给逼疯了,而今终于有了个扬眉吐气的良机,蹋顿意气风发之下,竟是不顾长途跋涉而来的疲劳,率部便直接冲抵了城下,飞速地列好了攻击阵型,大有一鼓作气拿下俊靡城之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