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敢、岂敢,将军言重了,言重了,某只是、只是……”被公孙明这么一喝问,逢纪本就慌乱的心不由地便更乱了几分,有心想要抗争么,奈何形势比人强,如今冀州势弱,他逢纪又如何能挺得起腰杆,可要他就此服软么,却又实在是不太甘心,左右为难之下,支吾了半晌都没能支吾出个所以然来。“某不耐猜哑谜,逢公究竟是何意思,且就直说好了。”见得逢纪这般作态,公孙明显然已是不耐到了极点,双眉一皱间,便已寒声催逼了一句道。“嗯……就依将军之原意,石邑、获鹿、上下曲阳、元氏、真定、南深泽七城便交由将军暂且代管好了。”这一听公孙明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逢纪也自没辙了,转念一想,只要今晚夜袭能成功,协议啥的不过就是废纸一张而已,也就没再坚持,但见其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苦涩地服了软。“哈哈……好,逢公只管放心,某断不会叫逢公难做的,来人,取笔墨纸砚来。”逢纪此言一出,公孙明当即便乐得哈哈大笑不已,唯恐逢纪毁约之下,竟是迫不及待地要着人赶紧拟和约了的。“唉……”军中文书多,区区协议而已,自然是三下五除二便拟好了,花团锦簇般的文字间满满皆是双方睦邻友好之词句,可实际上么,却是幽州一方狠狠地咬了冀州一口,对此,尽管明知道不过只是场假戏而已,可逢纪还是不免为之伤感不已,于签字之际,忍不住便摇头叹息了起来。“哈哈……好,逢公辛苦了,来啊,备宴,某要与逢公好生痛饮上一回!”尽管协议只是草签而已,在真正落实前,跟一张废纸也没啥区别,可公孙明还是很高兴,哈哈大笑不说,还紧着便要设宴款待逢纪了。“多谢将军抬爱,兹事体大,某还须得紧着赶回邺城,这酒……”当初在与祝奥商议时,逢纪确是答应了要留在幽州军大营中,好生麻痹一下公孙明的,只是事到临头,他又不免有些胆怯了,唯恐在夜袭时遭了池鱼之殃,自是不怎么情愿自陷险地。“无妨,不差这一夜时间,逢公只管放宽心,大将军断不会见责的。”逢纪虽没啥大能耐,可毕竟还是枚好用的棋子,在没完全榨干其价值前,公孙明自是不打算放其走人的。“这……也罢,那逢某便厚颜叨扰了,只是为免误会加深,文本还是须得尽早送到邺城为好,还请将军行个方便,某这便与随员交待一二可成?”这一见公孙明不肯放行,逢纪心中发虚难免,奈何为防引起公孙明的疑心,又不敢强行推辞,无奈之下,也只能是退而求其次了的。“这个自然,逢公只管自去安排便是了。”以公孙明之智,又怎会不知逢纪所谓的交待不过是要随员赶紧去找郭援报信而已,却也不放在心上,挥手间便已是爽利无比地准了其之所请……“报,禀使君大人,林泽已归来。”就在幽州军中大肆设宴之际,一名轮值校尉疾步便闯进了并州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中,冲着郭援便是一礼,紧着禀报了一句道。“快,快请!”林泽乃是并州从事,此番奉命乔装成逢纪的副手,身负的便是通风报信之责,而今,其既归,和议一事定是有了准信无疑,郭援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了去。“使君大人,大事定矣,某归来前,幽州大营里已是酒宴齐备,此际应是已开饮了的。”轮值校尉去后不多久,就见一名中年文士已是快步行进了中军大帐中,连见礼都顾不得,便已是喜笑颜开地道出了郭援最为关心的消息。“哦?哈哈……好,来人,擂鼓聚将!”一听这等言语,郭援根本不疑有它,哈哈大笑着便是一击掌,声线高亢地便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听中军帐外鼓声隆隆作响间,原本尚算宁和的并州军大营顿时便是好一阵的兵荒马乱……“逢公,来,某再敬您一樽!”戌时三刻,夜幕已然完全落下,幽州军的中军大帐前,已然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的酒宴还在继续着,一场《破阵乐》之劲舞过后,公孙明再度端起了酒樽,冲着逢纪便是一扬,笑呵呵地催请了一句道。“某、某……将、将军,请、请。”逢纪的酒量相当之不错,往昔在冀州也有着海量之名声,可架不住公孙明所上的酒都是蒸馏过的高度佳酿,一气饮了近一个时辰下来,逢纪都已是喝高了的,好不容易才趁着劲舞之际喘了口气,却不料公孙明居然又举樽相邀了,可怜逢纪实在是撑不住了,有心想要推辞,奈何又没那个胆子,无奈之下,也只能是颤巍巍地用双手捧起了满满一樽酒,满脸苦涩地向公孙明致意了一下,皱着眉头再次仰头便狂灌了一番。“咕咚!”高度酒又岂是那么好下喉的,饶是逢纪堪称海量,也自无力再支撑了,酒方下肚,人便已是一歪,重重地倒在了席上。“哟,逢公醉了,来人,且将逢公一行人都送到后营安歇。”说实话,公孙明也没想到逢纪居然能坚持到现在,要知道逢纪所饮的酒可是公孙明等人所饮的兑足了水的假酒,而是不曾稀释过的原酒,度数足有四十以上,这厮居然能连饮十数樽,还真叫公孙明吃惊不小的,好在这厮总算是及时倒下了,到底不曾误了下一步的部署,公孙明暗叫侥幸之余,也自不敢多加耽搁,紧着便下了道将令。“诺!”公孙明此言一出,自有一旁侍候着的凌锋恭谨应诺之余,率百余亲卫便行上了前来,将逢纪以及其随从一道都延请到了后营中,就此软禁了起来。“开始罢。”待得凌锋等人将逢纪一行人都带走了之后,公孙明也自不曾有丝毫的迁延,但见其霍然而起间,双目如电般地环视了下诸将,言简意赅地便下达了行动开始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