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使君大人,不好了,贼军夜袭,苇泽关丢了!”走夜路向来不是件轻松的活计,更别说从苇泽关到上艾县(位于今之阳泉一带)的道路算不得平坦,一夜行军下来,也不过只走了三十里不到的路程,当然了,高干也并不着急,左右苇泽关尚在,而北面的公孙明所部离着太原尚远,他有的是时间撤往上党,然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这不,辰时三刻,大军正自在道旁暂歇之际,一骑报马突然从东面疾驰而来,直抵中军处,给高干带来了条不折不扣的噩耗。“什么?邓渺何在,嗯?”高干万万想不到自己前脚离开苇泽关,后脚号称天险的关城便丢了个干净,心头当即便是一沉,脸色也自黑得有若锅底一般。“回使君大人的话,邓将军弃城而逃,如今下落不明。”听得高干声色不对,前来禀事的报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便给出了个答复。“该死的废物,混蛋,狗贼!”高干原本对将邓渺当成弃子还颇为的内疚,可此际一听邓渺居然不战而逃,当即便被气得个七窍生烟,忍不住便破口大骂了起来。“大哥息怒,今事急矣,贼军必会以骑军来追,我军离上艾尚有二十余里之距,恐难及时撤到城中,须得先设法败敌追兵,而后方可徐徐后撤。”这一见高干光顾着发飙,浑然不曾有所决断,默然立在一旁的高柔可就不免有些急着,紧着便从旁进谏了一句道。“嗯……传令下去,各部即刻整队!”一听高柔如此说法,高干也自顾不得愤怒了,挥手间便已是冷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听号角声连天震响中,正四散休整的一万两千余并州军将士立马便纷乱了起来,一派大乱中,却是无人注意到东面三里开外的山弯处,一骑幽州军的游哨已然策马赶到……“报,禀将军,贼军主力正在前方五里开外处集结,应是在备战。”崎岖的山道上,张郃正自率五千精锐铁骑一路向前疾驰着,却见一骑游哨从西面狂奔而回,兜转了个半圈之后,紧着奔到了张郃身旁,高声禀报了一句道。“好,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追上去!”从拿下苇泽关时起,张郃第一时间便已率五千骑军发起了追击,一路狂奔,担心的便是高干所部会逃进了上艾城,而今一听敌军居然还在半道上,精神立马便是一振,高呼着便下了道将令,旋即便听号角声暴响不已间,五千铁骑就此开始了疯狂的加速,沿着山道高速向前直冲,很快便从山弯处抢出,而此时,并州军也不过方才刚整顿好队形而已。“弓箭手上前列阵,压住阵脚!”高干虽是有心要先打败追兵再行撤军,但并不打算就地列阵待敌,而是想着要寻个合适的地方打追兵的伏击,这等想法无疑很美,却不曾想张郃所部竟会到得如此之快,眼瞅着布阵迎敌已然来不及了,高干自不免便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便狂嚷了一嗓子。“不要停,全军突击,杀啊!”张郃原本以为高干所部既是已知晓了苇泽关的沦陷,那一准会列阵待敌才对,却没想到高干所部居然整顿出的是行军队列,眼神登时便是一亮,也自顾不得整队了,大吼一声,率部便向前狂冲不已。“幽州铁骑,有我无敌,幽州铁骑,有我无敌!”见得自家主将如此勇悍,众幽州军骑兵们自是全都为之士气大振,战号声狂响间,五千铁骑就此开始了狂野的冲锋。“放箭,快放箭!”从山弯处到高干所部的集结地也不过就三里开外而已,地形也因着紧靠桃河而稍显开阔,对于冲将起来的骑军而论,三里之距其实用不了多少的时间,而此时,仓促列阵的并州军弓箭手们其实尚未到位,然则高干已然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惶急不已地便狂吼了一嗓子。“嗖、嗖、嗖……”并州军一向是冀州军的后备部队,装备以及训练水准上,其实都相当的不错,只是作战经验却是少得可怜,除了剿匪时打过些低烈度的战斗之外,压根儿就不曾经历过血战的考验,若是演习也就罢了,全军上下倒也能有个不错的表现,可在这等仓促遇敌之际么,大战经验的缺失无疑是要命的,这不,哪怕高干的命令下得很是及时,可真依其令而动的弓箭手连三成都不到,所射出的箭矢稀稀落落的不说,更有不少弓箭手因着慌张之故,竟是将箭射上了天去,毫无疑问,这等密度之箭雨根本不可能阻挡得住幽州铁骑的冲锋势头。“轰……”箭雨阻截既是不能奏效,结果自然不会有甚意外,奔腾而至的幽州铁骑很快便撞进了并州军的弓箭手阵列之中,只一下,便将两千余并州军弓箭手杀得个七零八落,紧接着,后头正自紧急布阵的并州军后卫部队也被幽州铁骑冲得崩溃了开去,战事方起,并州军的败势便已是毕露无遗了的。“撤,快撤!”眼瞅着事已不可为,高干心中已是拔凉一片,哪敢再在原地等死,也自顾不得己方后军正在被幽州军屠戮,高呼了一声,一拧马首,率两千余骑便往上艾方向狂逃了去。“高干小儿哪里走,留下头来!”高干这么一逃,其尚未遭到攻击的中军以及前军也自乱成了一团,彼此拥挤推搡个不休,整个山谷的谷口处都挤满了人,如此一来,高干所率的两千骑军自然也就无法快速冲出谷道,不得已之下,高干只能下令众骑挥刀斩杀自家乱兵,试图赶紧杀出条血路来,却不料还没等其率骑军杀到谷口处,张郃已率千余骑杀透了并州军后队,势不可挡地赶了上来。“挡住,上,挡住贼子!”听得身后响动不对,高干赶忙回首一看,入眼便见张郃气势汹汹地急冲而至,心顿时便慌了,惶急不已地便狂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