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固,尔可知罪?”马超显然对卫固半点好感全无,但见其满脸厌恶地扫了卫固一眼,而后猛然用手掌重击了下面前的文案,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一嗓子。“末、末将……”这一听马超语气如此之不善,卫固本就慌的心顿时便更慌了几分,张口欲辩,可一时间竟是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拖出去,砍了!”没等卫固说出个所以然来,马超已是不耐地一挥手,声线冷厉地便下了道命令。“大都督饶命,大都督饶命,末将无罪,末将无罪啊……”马超话音刚落,自有数名帐前侍卫高声应诺之余,齐齐抢进了帐中,架起卫固便要往外拖了去,直到此时,卫固方才如梦初醒般地狂嚎了起来。“大都督且慢!”帐中诸将原本皆各不统属,各系将领间自然也就没啥交情可言,尽管都搞不懂马超为何要斩了卫固,却也无人愿在此际去触马超的眉头,唯有贾逵却是无法置身事外了去,没旁的,哪怕卫固只是他名义上的手下,可终究有着上下级的名分在,纵使可能会引来马超的迁怒,贾逵也自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但见其一个大步便从旁抢了出来,一边挡住那几名侍卫拖拽卫固的行动,一边朗声高呼了一嗓子。“嗯?”贾逵到底是朝廷任命的河东太守,品阶不低,加之其本人在河东一地声望极隆,尽管对其横插一手很是不满,马超倒也不曾恶语相向,然则一声冷哼里已满满皆是肃杀之气了的。“大都督明鉴,军中乃赏罚分明之地也,非法杀人,怕不是智者所应为罢,还请大都督三思则个。”贾逵与卫固虽也算是打过些交道,可彼此间其实并无甚瓜葛,不过就只是点头之交罢了,然则毕竟有着上下级的名分在,于情于理,贾逵自是都须得为卫固出头上一番。“说得好,不教而诛,诚非法也,那某便叫其死个明白便是了,卫固,本督半个月前便曾移文尔处,着尔筹措大军一月之粮秣,以备军用,如今时限已至,粮秣何在,嗯?”这一见贾逵并未被自己的威势所压服,马超的眼神里立马便掠过了一丝厉芒,但并未急着与贾逵多计较,而是声色俱厉地便将矛头对准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卫固。“粮秣、粮秣……啊,大都督息怒,且听末将解释,我平阳之地虽是产粮颇多,奈何县衙缺钱,末将虽是竭力收购,然,缺额实是过巨,末将已多次移文大都督处,言明实情,恳请大都督早早拨款,末将也好从容谋划了去,却不料时至今日,钱款依旧未至,末将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还请大都督明鉴则个。”一听马超问起了粮秣一事,卫固的脸色登时便是一苦,没旁的,卫家虽堪称豪富,可这月余来大肆招兵买马之下,财富早已大幅缩水,哪有余力垫资采购十六万大军一个月之军需,偏偏马超那头实在坚持粮秣齐整之后,方才肯拨款,卫固自然舍不得破家为此,故而,到了如今,所采购的粮秣最多不过只能支撑大军十日之用而已。“嘿,这么说来,还是本督错怪了你了?”饶是卫固满脸的委屈之色,可马超却并不为所动,但听其阴冷地一笑,语带杀气地便发问了一句道。“末将不敢,末将不敢,只是、只是……”这一见马超的脸色不对,卫固的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慌,待要解释,可心急之下,愣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马岱。”马超根本无心去听卫固的解释,一侧头,便已厉声断喝了一嗓子。“末将在!”马超话音未落,就见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将领便已从旁闪了出来,此人正是马超的堂弟马岱。“马岱,尔且将查明之真相道将出来。”在瞥了马岱一眼之后,马超也自无甚多的废话,直截了当地便下了道命令。“诺!兹查,卫家有粮仓三处,分别位于平阳城东、城南,另一处则在其家族坞堡中,个中城东粮仓有粮两千八百石,城南粮仓有粮一千六百五十石,而坞堡粮仓所存之粮最多,约有一万三千四百石之巨,皆是卫固派军伪装盗匪劫掠所得,另,据查,今夏、秋两季,平阳皆大收,县衙粮库本应有粮四万五千石,然,如今县衙之粮仅剩三千石不到,余者皆被卫固挪作他用,据线报,卫固曾在月前,以大批粮秣跟幽州郑家商号换了盐,如今大部分粮秣应是都落在了公孙小儿手中。”马岱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一开口便将卫固老底全都翻了出来,言辞灼灼间,多项数据张口便有,可信度无疑颇高,至少在帐中诸将看来是如此,这不,马岱话音方才刚落,帐中的喧哗声便已骤然响成了一片。“卫固,尔身为汉庭官员,不思报效君恩,反倒与反贼暗通款曲,贻误军机不说,还敢资敌,当真好胆,来啊,将此獠拖下去,砍头祭旗!”马超之所以要杀卫固,固然有着立威之需要,可其实更多的则是看中了平阳城的战略地位,打算借此机会将平阳城纳入自家掌控之中,别说卫固真的有罪在身,就算没有,马超变着法子也会给其扣上几顶大帽子,终归是要取了其性命才肯甘心。“不要,不要啊,大都督饶命,饶命啊……”被马岱捅破了老底之下,卫固当即便彻底乱了分寸,可惜不管他再如何嚎啕挣扎,也脱不开几名孔武有力的帐前侍卫之挟持,很快便被拖到了帐外,而帐中诸将此时再无人肯为其说项了,无他,大家伙屁股底下都不干净,趁乱劫掠财货以及与郑家商号合伙走私食盐的事儿,在场的将领们其实有不少人都干过,在唯恐马超借题发挥的情况下,明哲保身便成了众将们的不二之选择,哪怕是一向清廉自守的贾逵也自不愿再为卫固求情了,只不过其望向马超的眼神里却是明显透着股浓浓的忧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