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老爷,三小姐派了人来,说是有礼物要献给老爷以及几位公子。”建安七年七月二十四日,申时末牌,池阳(今之三原县)左将军府中,闲来无事的马腾正与诸子在后花园的演武场上较量箭术取乐,正自耍到兴起间,却见一名管家从院门处匆匆赶了来,冲着马腾便是一躬身,喜气洋洋地禀报了一句道。“哦?走,看看去。”马腾对幼女马晨曦素来宠爱有加,本是想着留在身边招婿的,可去岁迫于形势,却是不得不将其远嫁幽州,关山远隔之下,别说见面了,便是通个消息都难办到,哪怕明知公孙明断不会亏待了自己的爱女,可马腾心中还是难免有愧,而今一听幼女派了人前来,马腾的兴致顿时便大起了,但见其随手将弓箭往边上的侍卫手中一丢,大踏步地便往前院行了去,一见及此,马超等人也自不敢稍有耽搁,说说笑笑地也跟了上去。“马将军,一别数月,近来可还好么?”马腾这才刚从大堂后头的回廊处行将出来,早有一名行商服饰的中年人缓步迎上了前去,很是恭谦地便行了个礼。“是你?哈哈……叶先生可是稀客啊,来人,快,设宴!”这一见来者赫然竟是叶明,马腾不由地便是一愣,待得回过了神来,却又不免有着再遇故人之狂喜。“多谢马将军抬爱,夫人有信一封在此,还请将军过目。”叶明客气了一句之后,却并未急着就坐,而是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封信函,双手捧着,向前便递了去。“曦儿有喜了?哈哈……好,好啊,今日贵客前来,又有佳讯,双喜临门啊,今日某当与叶老弟不醉无归!”一听是马晨曦有信来,马腾紧着便伸手接过了信函,三下两除二地便撕开了封口,从内里取出了几张纸,飞快地过了一遍之后,当即便老怀大慰地大笑了起来。“恭喜马将军了,叶某此番前来,还有一事要禀。”马腾这么一乐呵,马超等人也都跟着哄闹了起来,大堂上顿时便是好一通的喧嚣,对此,叶明并未急着出言搅闹,直到众人闹够了之后,这才冲着马腾一拱手,面色肃然地提点了一句道。“哦?尔等全都退下!”叶明这等言语一出,马腾当即便是一愣,再一看叶明的神态不像是再说笑,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然则略一沉吟之后,还是决定先听听叶明究竟想说些甚,这便冲着随侍人等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道命令。“好叫马将军得知,叶某离开蓟县前,我家主公曾有交待,要某转告马将军,说是曹贼恐会在近日内向将军发难,提请将军务必小心。”众仆役们全都退下之后,叶明也没让马腾出言发问,便已慎重其事地提出了警告。“哦?”对于叶明的警告,马腾虽是将信将疑,可不信的成分明显多得多,没旁的,马腾自忖并不曾得罪过曹操,反倒是没少为曹操效力,加之又有着韩遂这么个结义兄弟为援,双方兵马加起来十数万,而曹操在关中的兵马不过就那么三万出头而已,实力相差未免太过悬殊了些,马腾又哪会相信曹操有向自己挥刀的动机与勇气,只以为这一准是公孙明的离间之计罢了,自不会真往心里头去。“我家主公还有一言相告,若是事不可为,还请马将军率部退往夏阳(今之韩城),自会有军接应将军所部。”尽管明知道马腾不会相信自己之所言,然则叶明却根本不以为意,也没去多言解释个中之缘由,仅仅只是给出了条后路安排。“你家主公有心了,此事某已尽知,罢了,不说这个了,走,且随马某到后花园里好生畅饮上一回。”因着先入为主之故,哪怕叶明说得再慎重,马腾也自不会信以为真,但见其打了个哈哈之后,便即热情无比地揽住了叶明的胳膊,笑着发出了邀请,对此,叶明也没再纠缠此事,谦让了几句之后,便与马家父子一道说说笑笑地往后花园去了……“文约(韩遂的字)啊,老夫听闻这数月来,尔之部曲可是没少与马寿成的手下龃龉,不知可有此事么?”就在马腾设宴热情款待叶明的同时,钟繇也正自设宴招待韩遂,酒过了三巡之后,却见钟繇的面色陡然一肃,意有所指地便发问了一句道。“呵,儿郎们闹着玩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这一听钟繇这般问法,韩遂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脸色也自不免微微一黯,但却并不打算跟钟繇谈论此事,也就只是打着哈哈地敷衍了一把。“文约乃宽厚之人,此一条,老夫向来是知晓的,只可惜文约的退让与容忍在他人看来,怕是软弱可欺啊,嘿,今日一寸,明日便是一尺,再往下便是一丈,老夫实不知文约还能退到哪去,莫非是想着回凉州了不成?”韩遂倒是想避而不谈,可惜钟繇却并不打算让他就这么滑溜了去,只见其冷然一笑,便已是毫不客气地讥讽了韩遂一番。“钟大人何出此言?”钟繇这等言语一出,韩遂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啊,老夫听说你家侄女如今还是完璧之身,而马家之女如今却已是身怀六甲了,个中意味怕是没那么简单罢?”钟繇根本没在意韩遂的冷脸以对,但见其单手端起了酒樽,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边面带冷笑地便道出了个事实。“那又如何?”韩遂当初主动将侄女嫁给公孙明,担心的便是公孙明会全力支持马腾,却不曾想自家侄女嫁是嫁了过去,可却一直独守空房,韩遂对此本就有些不小的疑心在,加之与幽州间的商贸往来规模远不及马家,心病早生,这会儿被钟繇当面点破,韩遂的脸面可就真有些挂不住了,可又不愿在钟繇面前跌了份,只能是故作无所谓状地反问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