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大将军,幽州刺史府主薄韩松在营外求见,自言奉了前将军之命前来,说是有要事要与大将军面议。”邺城东面五里开外的青州军大营中,袁谭正自忧心忡忡地与手下谋士们商榷着如何诱使袁尚所部出战之事,冷不丁却听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中,一名轮值校尉已是大踏步行进了帐中,冲着袁谭便是一躬身,紧着禀报了一句道。“哦,快请。”屯兵邺城外已近两个月了,袁谭本就不甚厚实的家底早已耗尽,如今军中粮秣辎重完全都靠着幽州军提供,在这等情形下,袁谭对韩松的到访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准见之同时,亲自率众谋士们迎到大帐外。“幽州刺史府主薄韩松参见大将军。”轮值校尉应诺而去不多久,便见韩松已在数名青州军士兵的护送下,缓步从营门处行了来,这一见袁谭亲自出迎,自是不敢有失礼数,但见其疾步便抢上了前去,很是恭谨地便行了个礼。“韩主薄不必多礼了,来,且请内里叙话可好?”袁谭起兵之后,便即自号为大将军,真算起来,官阶高了韩松十数级,可在吃人嘴软之际,却是不敢在韩松面前摆甚上位者的架子,很是客气地还了个礼之后,一摆手,就此将韩松让进了中军大帐中,彼此谦让了一番之后,各自分宾主落了座。“好叫大将军知晓,我家主公以为冀州内乱已久,百姓苦困,实不宜再战,故,决意领兵南下,为大将军与袁尚作一调停,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哉?”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韩松也自没让袁谭多费思量,语调平和地便道明了来意。“啊,这……”一听韩松这般说法,袁谭登时便傻愣住了,没旁的,他根本不想要啥调停,要的就一个,那便是袁家之主,若是真议了和,实力明显处于劣势之际,袁谭自忖根本没法得到满意之结果,自是怎么都不希望议和一事发生,问题是眼下他吃的用的都是幽州军所提供,哪怕再不情愿,他也不敢第一时间便表示反对。“我家主公说了,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废长而立幼大失常理,不祥也,当须得拨乱反正为宜。”韩松并未在意袁谭的脸色之怪异,自顾自地又往下陈述了一番,明白无误地道出了幽州军将全力支持袁谭继位袁家之主的态度。“当真?”袁谭日思夜想的便是能登上袁家之主的大位,为此,他可是没少去信公孙明,希望公孙明能就此事表明态度,只可惜公孙明那头始终没对此事给出个答复,而今听得韩松这么一说,自不免便激动得个面色潮红不已。“韩某岂是虚言之人,然,却有一条须得大将军配合而行的,这么说罢,我家主公不日将发檄文公告天下,言明将调和大将军与袁尚之关系,在此之前,还请大将军先发一文书,提请我家主公为仲裁,若能得此,我家主公定当为大将军讨还公道。”这一见袁谭激动得不成体统,韩松心中自不免暗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了一派慷慨激昂状地便提出了个要求。“这……兹事体大,且容某思忖一二,再给韩主薄一个准信可好?”韩松此言一出,袁谭心头没来由地便是一跳,一时间还真就没敢应承下来,只能是紧着便耍了把缓兵之计。“这个自然,只是时间所限,还请大将军早作决断为荷。”袁谭所部如今就是幽州军的牵线木偶而已,不止是后勤控制在幽州军手中,军中更有不少将领其实早已在辛毗的游说下,暗中投效了公孙明,韩松自是不担心袁谭能整出啥幺蛾子来。“某心中有数,韩主薄放心好了,来人,送韩主薄到后营暂歇。”袁谭心急着要与众谋士们商榷此事,自是无心跟韩松多言罗唣,敷衍了一句之后,紧着便下了逐客之令。“主公,此事万不可行啊,那公孙明野心勃勃,屡屡蚕食我冀州之地,如今更是大军压境,其心叵测,主公万不可行此引狼入室之事啊。”韩松方才刚退下,青州别驾王脩已是头一个站了出来,满脸惶急之色地进谏了一番。“主公明鉴,某以为叔治(王脩的字)所言甚是,岂不闻兄弟如手足,哪有断手足而能拒强敌者,今若是迎公孙小儿入冀州,袁家必亡无地矣,此万不可为啊。”王脩话音刚落,虚任东莱太守的管统便已紧着抢了出来,朗声便附和了一把,说到动情处,竟是泪已盈眶。“荒谬,尔等安敢妄言误导主公,须知我军能与袁尚小贼对峙至今,全有赖公孙将军之鼎力支持,若不然,早被曹贼袭破了后路,今,袁尚小贼窃据大位,又暗于我袁家死敌曹贼勾连,致家仇国恨于不顾,已是罪在不赦,我军乃义师也,却因兵少,难以遂克逆贼,若能得公孙将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辛毗早就已投效了公孙明,自然是容不得王、管二人坏了自家主公之好事,也没等袁谭有所表示,便已紧着从旁闪出,毫不客气地便驳斥了二人一番。“佐治所言不无道理,那公孙明虽骄横了些,然,信誉却是不差,既是答应了要拥立主公,那便不会有假,只消主公能在最短时间里稳住冀州之局势,励精图治上数年,未尝不能恢复我冀州一系之旧观。”郭图的家人已被袁尚杀了个精光,急欲要向袁尚复仇之下,自是乐得见公孙明挥军攻伐袁尚,哪怕其对公孙明其实一向看不怎么顺眼,可在此时,却是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辛毗一方。“这……仲治怎么看此事?”袁谭本就处在患得患失之中,这一见四位谋士分成了两边,意见完全相左,袁谭自不免便更烦躁了几分,犹豫了良久,依旧不知该听谁的才是,无奈之下,也只得将问题丢给了始终默默不语的首席谋士辛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