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檑木滚石,投!”冲城的幽州军将士们显然没料到都已是基本被打残了的曹军居然在这等时分还能有还手之能,被曹军的箭雨打了个措手不及之下,一时间竟是有些懵了,冲锋势头顿时便是一窒,这都还没等幽州军反应过来呢,就听城头上又响起了孙峭的狂吼之声。“嘭、嘭、嘭……”天井观前的山道虽不算特别的陡峭,可坡度还是有的,随着曹军将士们将大批的檑木滚石狂猛砸下,幽州军冲城部队当即便被砸得个人仰马翻,阵型大乱之下,竟是连城墙都不曾冲到,便已溃败了下去。“混蛋,来人,传令下去:将带队出击之校尉斩首示众,丙营接着上,有敢后退者,皆杀无赦。”这一见己方第一拨冲城部队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败了下来,孙轻的眼珠子当即便泛了红,此无他,概因他手下可就只有一万两千兵马,若是不能凭着偷袭之利尽快拿下天井关,一旦曹军援兵赶到,就再也难有攻克此关之可能,倘若因此而误了军机大事,那后果可不是他所能承担得起的。孙轻这么一发飙之下,无论是辅攻的投石机部队还是主攻的丙营将士们全都跟着发了狠,一开始便是投石机部队不停地将燃烧弹砸上城头,直到丙营将士冲抵离城不足四十步之距时,方才停止了轰鸣,光这么前后两次狂轰滥炸下来,孙轻所部携带来的燃烧弹便已消耗掉了三分之二,当然了,效果自是不差,愣是压得曹军将士来不及及时上城防御。“竖云梯,抢城!”趁着曹军将士来不及布防的空档,幽州军的冲城部队高速杀到了城下,随着率队的校尉一声令下,十数架云梯几乎同时高高扬起,每架云梯的顶端都站着一名敢死队员。“嘭、嘭、嘭……”曹军将士此际方才刚冲上浓烟与烈火并存的城头,根本来不及去制止幽州军竖云梯的行动,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过后,一架架云梯皆已顺利靠上了城头,十数名敢死队员趁机借势翻过了城碟,视城头上兀自燃着的大火于无物,没旁的,概因每名敢死队员脚下皆穿着钉了薄铁板的靴子,自是不会被大火烫伤的脚板。“儿郎们,玩命的时间到了,将贼子打下城去,杀啊!”这一见已然来不及阻止幽州军的抢登行动,孙峭自不免便急了,大吼了一声,挥刀便向正自快速聚集在一起的幽州军敢死队员们冲杀了过去。天井关守军虽只是曹军的守备部队,可到底是从河内诸军中精选出来的精锐之师,战斗意志倒是不差,在孙峭的榜样作用下,竟是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与幽州军的抢登部队死战不休,战事一开打便是白热化之残酷,双方将士同归于尽的场面屡见不鲜。“丁营接着上!”地利优势到底是在曹军一方,哪怕幽州军将士冒着矢石不断地抢登,可在曹军将士的拼死顽抗之下,战损着实不小,只片刻功夫而已,抢登的幽州军便已折损了三成还多,本已撕开的几处突破口除了左边最靠外的一处外,皆被曹军先后封死,战况明显不利于幽州军一方,这一见第二拨攻势也有着将败之苗头,孙轻可就不免有些急了,不管不顾地又将第三拨冲城部队派了出去。冬日的天黑得早,血战兀自在持续中,夜幕便已悄然落下了,到了此际,无论地利还是天时都已彻底倒向了曹军一方,然则孙轻却根本不打算收手,连着又将第四拨冲城部队派上了阵,以不间断的攻势大量消耗曹军的有生力量,完全是靠着人命来堆城,在这等情形下,本就不满千的曹军将士终于抵抗不住了,城头上被撕开的突破口越来越多,大批的幽州军士兵顺着豁口冲上了城头,进一步压缩着守军的腾挪空间,战至戌时三刻,兵力损耗殆尽的孙峭已被幽州军将士逼进了城门楼中,而此时,他身旁也就只剩下寥寥数名亲卫了,余者死的死降的降,天井关的沦陷已成了定局。“放下武器,降者不杀!”见得孙峭一身将领甲胄,带队冲城的一名幽州军校尉登时便起了生擒此人之心思,虽已率部将城门楼堵得个严实无比,却并未急着发动最后的总攻,而是先中气十足地发出了劝降之言。“老子身为朝廷命官,岂可降贼,儿郎们,跟我来,杀啊!”即便都已到了走投无路的绝境,孙峭却依旧不肯投降,但听其一声大吼之下,竟是不管不顾地便要挥刀杀向那名喊话的幽州军校尉。“噗嗤、噗嗤、噗嗤……”孙峭的武艺本来就只是一般般而已,加之此际早已受创不轻,扑击之势虽是狂猛,奈何身形明显笨重得很,又哪能躲得开早有准备的幽州军长矛手们的攒刺,但听一阵闷响过后,孙峭便已被六支长矛捅穿了身子,头一垂,人便已是就此没了声息,紧随在其身后的几名亲卫见状,全都厉啸着要冲上去跟幽州军将士玩命,可惜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杀红了眼的幽州军将士们哪会手下留情,一通子乱枪攒刺过去,瞬息间便将曹军最后的抵抗扼杀当场。“嘶……来人,给主公发去急信,就说我军已顺利拿下了天井关,斩敌两千一百余,生擒一千五百之数,我军阵亡两千八百五十余,伤一千两百二十余,请主公明示行止。”拿下了天井关这等要地无疑是件极其可喜之事,孙轻原本也自兴奋得很,可待得清点了己方的伤亡之后,孙轻不单笑不出来,反倒是猛地便倒吸了口凉气,深为曹军的战斗力而心惊肉跳不已——要知道己方可是先行设伏击杀了敌军主将,又歼灭了其绝大部分兵力,就这样还打得如此之艰苦,战损甚至还在曹军之上,这等结果当真令人触目惊心不已,当然了,心惊归心惊,他却是不会忘了要赶紧向公孙明发去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