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军这些年来南征北战,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军心士气自是旺盛无比,这一上手强攻,自然是人人奋勇争先,攻势可谓是猛烈已极,众将士们冒着不断砸下的檑木滚石,拼命地赴梯向城上冲,而已成了困兽的曹军同样爆发出了决死的血勇,靠着地利之优势,拼死抵挡着幽州军不间断的抢登,城上城下箭矢穿梭如雨,从开战伊始,垂死者的惨嚎声就始终不曾消停过。“骑军跟我来,上前骑射掩护!”太阳都已快要下山了,可在曹军的拼死顽抗下,幽州军不间断的强攻竟硬是无法打开局面,甚至连墙头都不曾冲上去过,这等情形一出,赵云可就有些稳不住神了,没旁的,己方大军还在陆续渡河,若是不能尽快歼灭调渡口的曹军,安营扎寨都是件麻烦之事,就更别说保证主力的渡河速度了,心急之下,赵云咬着牙便打算孤注一掷了。“幽州铁骑,有我无敌,幽州铁骑,有我无敌!”两千幽州骑兵在后阵都已待命多时了,此际听得出击的将令下达,顿时全都兴奋了起来,齐齐高呼着战号,有若潮水般向寨墙所在处狂奔而去。“预备队,上,挡住了,顶到天黑就是胜利,儿郎们,杀,杀,杀啊!”幽州骑军泰半是乌恒族出身,个顶个都是骑射好手,平日里也自极其注重骑射之能的训练,此际一加入战场,墙头上的守军措不及防之下,当即便被幽州骑军的乱箭射倒了不少人,整体防御自不免便有些个乱了套,一见情形不对,李梁登时便急红了眼,一边率亲卫队四下救着火,一边狂呼乱吼着为手下将士们打气。“铛、铛铛……”随着曹军将预备队调上了墙头,很快便将岌岌可危的局面再度稳住了,眼瞅着久攻难下,赵云已然打出了火气,正自准备不顾军令亲自上阵之际,却听后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锣声。“撤!”这一听响动不对,赵云赶忙回首望向了码头处,赫然发现公孙明的帅旗已然上了岸,那鸣金的命令无疑便是公孙明所下,纵使有着再多的不甘,赵云也自不敢有违,只能是悻悻然地下达了撤退之令。“哈哈……幽州贼不过尔尔,儿郎们,整军备战,贼子若是再敢来,我等只管杀,定叫这帮鼠辈们有来无回!”赵云的将令一下,三面围攻曹军营垒的幽州军将士们很快便纷纷退了下去,劫后余生的曹军将士们大多已是累得坐倒在血泊里,唯独李梁却是精神抖擞依旧,竟是没忘了狂言一番,以鼓舞军心。“主公,末将无能,以致……”李梁这么一呼喝,正自累得大喘气的众曹军将士们这才想起己方居然打退了人多势众的幽州军,刹那间,欢呼声便即狂暴地响成了一片,一闻及此,赵云的心就有若被刀扎了一般难受着,这一纵马赶到了公孙明的马前,紧着便是一个滚鞍下了马背,满脸愧色地便是一个单膝点地。“子龙不必如此,区区一营垒而已,今日未能得手,明日再攻也就是了,来人,传令下去,就地安营扎寨,严加戒备,以防贼军夜袭。”没能按计划拿下曹军的渡口营地,无疑会对后续的安排造成极大的影响,公孙明心下里自不可能不窝火,然则面对着赵子龙这么个心腹爱将,公孙明却是舍不得责骂的,再说了,先前一战中,前军将士已然是用命在拼了的,半日激战下来,折损的将士已然多达一千两百之数,在这等情形下,公孙明纵使有火,也断不会向苦战过后的将士们发了去的……“文和,大事不好了,公孙小儿悍然发兵渡河,目下贼将赵云正自挥军急攻我明津渡口营地,事急矣,依文和看来,此当如何应对方好?”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公孙明君臣如何商榷军机,却说告急文书一送到了临淄城中,曹仁闻讯大惊,赶忙紧急将贾诩、张辽等人都召了来,众人到齐后,曹仁也自无甚寒暄之言,径直便奔了主题。“使君莫急,那公孙小儿年年征战,其兵马虽多,泰半是疲兵,并不堪战,某料其过河之兵马断不会多过十万之数,且当都是以新编之兵为主,我军兵虽少,然,但消绸缪得当,退敌不难。”听闻幽州军大举杀来之消息,堂中众将们尽皆为之色变,就连素来勇悍的张辽也都皱紧了眉头,倒是贾诩却依旧是一派的风轻云淡之状。“哦?还请文和赐教则个。”曹仁手下所掌的兵马其实并不算少,去岁从衮州带来的子弟兵便有着三万五千之数,再算上那些归降的青州叛军以及新征召的青壮,总兵力不在七万之下,问题是因着缺粮之故,大部分的兵马都已分散到了各郡就食去了,留在临淄周边的兵马也就只有两万五千余而已,正因为此,哪怕贾诩说得轻松写意,曹仁也自没敢真放心下来。“贼军远来利急战,且其骑乘众多,我军兵少,与战不利,当以坚守为要,使君可着乐进将军统北海之兵西进剧县,再调臧霸将军率齐郡兵马扼守历城,将军所部兵进西安城,与敌相持,再以一支精锐步骑游曳在外,袭敌粮道,但消熬过最险之十数日,待得稻麦抢收一毕,公孙小儿必无能为也,是时,丞相大军自会从侧翼杀至,何愁公孙小儿不仓皇而退。”贾诩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便将所谋之战略简述了出来,核心就一个字,那便是守,以拖待变。“嗯……妙啊,文和果然高明,好,那就这么定了!”曹仁虽一向自负勇悍,可在遇到了强悍无比的幽州铁骑之际,也自不免有些个心中发虚,本就没甚胆气跟幽州军决死一战的,而今一听贾诩如此说法,自是正中下怀,他自不会有甚异议,略一沉吟之后,便即下了最后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