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但有所令,末将无有不从者!”今日一战未能得尽全功,赵云的心里头可是早就已憋得个不行了的,而今这一见庞统那副为难的样子,火气自不免便蹿了起来。“子龙一身是胆,某素来是知晓的,只是那张辽也非等闲之辈,此番曹仁急于逃命,定会着其断后,两虎相争之下,却恐……”饶是赵云在表态之际已是语调颇见生硬了,可庞统却依旧还是那副温吞水的样子,话说到了半截便没了下文。“军师放心,若是再遇那厮,某誓取其狗头!”赵云心中本来火气就不小,再一听庞统又提起了张辽其人,哪还按捺得住,眼珠子登时便泛了红,身上腾起的煞气浓烈得有若实质一般。“子龙有此信心倒是好事,只是老夫却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啊,这么说罢,曹仁小人急于奔命,那些伏兵乃至断后部队不过都是壁虎之尾罢了,其所部之精锐十有八九会轻装急赶,若是子龙不能在最短时间里击溃贼军断后部队,却恐追之不及啊。”庞统的犹豫固然有着激将之用心,可其实更多的还是在担心赵云会执着于两军阵前与张辽分个上下高低,偏偏又因赵云在军中的地位,庞统还真不好将话说得太明,只能以这等稍显隐晦的方式加以提点。“军师放心,末将知道该如何做了。”若是庞统不提,赵云还真有心要跟张辽再度酣斗上一场,然则他倒是不是徒具匹夫之勇的莽撞之辈,而今被庞统这么一点,心下里立马便警醒了过来。“嗯,那就好,某给尔四千骑军,待得剿灭了贼军伏兵之后,即刻向邹平城急进,务必抢在贼军退入邹平前,一举击溃其主力,尔可能办到否?”这一见赵云一点便透,庞统心中的担忧顿时尽去,也自没再多言罗唣,紧着便下了最后的决断。“末将遵命!”从西安城到邹平城也不过就六十里不到的距离罢了,哪怕所部皆骑兵,要想在有张辽这等重将断后的情况下,追上仓皇奔命的曹军主力,显然不是件容易之事,然则赵云却并未有丝毫的犹豫,昂然便高声应了诺……“报,禀军师,贼军已大举从西面出营了。”丑时三刻,夜已是极深了,原本安静的曹军大营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旋即便见其后营门轰然洞开间,大批的步骑鱼贯而出,飞速地往西北方向急进,哪怕是衔枚疾走,这等动静也自小不到哪去,正自在曹军营地外围游曳着的幽州军暗哨立马便被惊动了,很快便有一骑高速冲回了幽州军大营中,将消息禀报到了庞统处。“嗯,传令下去,各部即刻按计划展开!”中军大帐中,庞统正自好整以暇地打着棋谱,浑然不见半点大战将临的紧张,于下令之际,更是连头都不曾抬起过一下。“全军听令:点起火把,跟我来,出击!”大营的空地上,张彪所部早已集结待命多时了,这一得了出击之将令,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但见其一把抄起得胜钩上挂着的长枪,用力向前一指,厉声咆哮着便率部冲出了大营,急若星火般地向西安城方向冲了去。“快,跟上。”就在张彪所部全都冲出大营不多久,达达尔古也紧着率部冲出了大营,所不同的是张彪所部全军打起了大量的火把,几乎人手一支,声势浩大已极,而达达尔古所部则是人衔枚、马上嚼,全军上下浑然不见一支火把,两支部队的行进方向也自各不相同——若以曹营为支点的话,张彪所部走的是切线,明显是要绕曹营而过,而达达尔古所部却是径直奔曹营正面而去的。“报,禀使君,幽州贼军大举出营了!”曹仁所部皆轻装上阵,急行军的速度自是快得惊人,两刻钟不到的时间便已绕过了西安城,正自高速向邹平城进发间,一骑报马突然高速从后方赶了上来,连马背都顾不得下,便已是朗声禀报了一句道。“再探,传令下去:全军加速急行!”尽管早就料到幽州军必定会大举来追,可这一听幽州军的行动竟是如此之快,曹仁的眉头还是不自觉地微微一皱,可也不是太担心,随口便下了道将令,将前来禀事的报马打发了开去。西安城小且破,加之前年公孙明曾一举将西安城周边的百姓全都移去了幽州,以致于本就不大的西安城基本荒芜,故而曹军大营虽是以西安城为依托安营扎寨,可实际上大营却是在西安城前两里开外处,至于西安城么,仅仅只用为部分不太重要的后勤辎重之囤放点罢了,守军并算多,拢共也就一千二百余老弱罢了,然则在今日战罢,曹仁却是趁着收兵之际,着令部将祈威率两千精锐藏进了城中,此时此刻,城中的三千两百步卒尽皆在北门处沿长街列好了出击阵型。“将军快看,贼军大举冲来了!”西安城头,祈威正自紧张地远眺着东面,冷不丁却听一名亲卫朗声咋呼了一嗓子。“嘿,还真来了!”祈威循声望将过去,果然发现一道火龙从己方大营外围三里不到处呼啸而过,不由地便冷笑了起来,可也没甚多的言语,只见其大踏步地冲下了城头,来到了军前,一哈腰,就此翻身上了马背,顺势取下了搁在得胜钩上的斩马大刀,做好了出击之准备。“全军止步,点起火箭,给我射!”就在祈威做好了出城袭击之准备的同时,达达尔古已然率部高速赶到了曹营前五十步开外处,却并未再向前冲,而是紧着连下了两道将令。“嗖、嗖、嗖……”随着达达尔古一声令下,众幽州将士们立马手脚麻利地用火石引燃了火折子,点起了大量的火把,不多会,但听弓弦声暴响不已间,大量的火箭腾空而起,呼啸着便往曹军大营里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