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明的决断既下,原本陷入了僵局的谈判进程便即陡然快了起来,不出三日,江东与幽州的结盟关系便已定了下来,双方约定明年初夏时分,各自从南北两线发起攻击,在平定徐州之后,双方以淮河为界瓜分徐州地盘。在交换过盟约文书后,鲁肃一行人于十一月初四离开蓟县,公孙明亲率文武重臣前去送行,并着大将张毅率部一路护送鲁肃一行至诸城,其后,鲁肃等人更易服饰,乔装成商旅,潜回江东,孙权见盟约已成,为之大悦,重赏鲁肃等有功之人,并密令江东六郡筹集军粮,加紧练兵,以备北伐之用。天下间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幽州方面早在许都发出了流言,曹操又岂敢掉以轻心了去,很快便从江东乃至幽州的细作处证实了幽州与江东间的盟约之存在,但并未急着增兵徐州,只是对徐州的防务重心作出了相应的调整,派曹仁、张辽率一万兵马赶赴逍遥津,筑合肥新城,以为淮河之防御重心,又拨大批钱粮给广陵太守陈登,着其在修缮城防之际,多幕新兵,另派大将李典、于禁前去莒县主持徐州北线防御,至于关中处,曹操也作出了不少的安排——调中护军韩浩前往夏阳主持防御大局,又着令一直在关中坐镇的夏侯惇率部去守潼关,并密令钟繇不惜一切代价加紧征集战马万匹送至许都,以为组建骑军之用。连年的战乱下来,往昔富庶的关中早已是贫瘠不堪,陇右等处也同样好不到哪去,饶是钟繇政务之能极强,也没少行劝农之类的善政,可也不过就只能勉强维持局面罢了,而今曹操征集万匹战马的密令一下,关陇之地的民怨顿时大起,各地杀官造反者不在少数,对此,曹操不单不体恤民情,反倒严令钟繇出兵平乱,几经周折下来,各地的造反大潮倒是被强行弹压了下去,可关中民众对曹营的失望情绪却已是浓到了极点。曹营与江东都在紧张备战着,反倒是向来好战的幽州方面居然没啥大的动静,除了张郃、高览两部依旧留在并州以剿匪之名编练山地步军之外,其余各处都是马放南山之悠闲架势,这等闲散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建安九年三月十六日,在远航东瀛的船队带回了价值近七万贯的盈利之后,幽州庞大的军事体系终于开始运转了起来,先是庞统、赵云率冀州地区四万精锐在水师的护送下,渡河进至青州,汇集了青州地区的两万五千精锐将士之后,陈兵诸城,其后不久,张郃、高览也自率六万精锐西进,顺汾河而下。幽州两路大军这么一出动,许都顿时便是好一派的风声鹤唳,然则因着公孙明本人以及大量精锐铁骑尚未出动之故,曹营上下根本无法分辨出哪一路才是幽州军的主攻方向,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曹操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不得已,只得严令李典、夏侯惇等在外驻守大将收缩兵力,加强防御,并行坚壁清野,以防幽州军的可能之攻伐。“报,禀军师,现已查明:贼将于禁率一万两千兵马于凤凰山顶结寨,贼军主将李典自率一万五千兵马屯于莒县城中,另有贼将李国率五千兵马屯于金华山,莒县周边诸县皆已坚壁清野,各城百姓目下已被贼军驱向彭城。”四月十一日,庞统所部大军方才刚在诸城安下了大营不多久,便有一名游骑军侯匆匆赶到了中军大帐,将所探知的敌情报到了庞统处。“知道了,再探!”庞统早就料到曹军必会集结重兵于莒县,对此结果自是不会感到意外,一边随手将几名小旗子往沙盘上插了去,一边不甚在意地便吩咐了一句。“军师,贼军兵不及我军一半,竟敢分兵三处,实是自寻死路,末将请命率部出击!”见得庞统光顾着在沙盘上推演,却迟迟无甚决断,侍立在侧的大将张毅可就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紧着便从旁闪将出来,朗声请命道。“军师,您就下令罢,我等自当用命!”“军师,贼军孱弱,不堪一击,我等何惧之有!”……张毅这么一带了头,丁屯、黑耶明等步骑将领们也都沉不住气了,齐齐便跟着嚷嚷了起来,唯有赵云一人沉稳依旧。“子龙怎么看?”庞统并未回应诸将们的请战,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沉默不语地站在一旁的赵云。“回军师的话,贼军虽是兵分三处,却互成犄角之势,攻一处,则其余二处皆可为援,我军虽强,若不能一战而下,便有遭敌突袭之可能,强攻殊不可取,以巧破之方是上策。”赵云乃智勇双全的大将之才,自是一眼便看穿了曹军如此排兵布阵的奥秘之所在,只一语便道出了破敌的关键。“不错,正是此理,我军虽是受命佯攻,然,也须得将贼军打疼了方可,三处贼军中,莒县城高且坚,强行攻之,难以遂下,反倒须得提防南、北两支贼军之偷袭,此殊不可取,至于凤凰山么,山高且险,兵力也多,强攻同样难有大作为,唯金华山一路之敌虽同样有山势可依,却有明显之破绽可寻,设计破之非难事也。”赵云都能看得出的蹊跷,以庞统之智算能力,又岂会不知,所不同的是庞统明显看得更为透彻得多,瞬息间便已有了应对之谋划。“破绽?军师说的是……”赵云虽是看出了曹军三路的呼应之势,可要说到破敌之妙策么,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而今一听庞统这般说法,赶忙将目光扫向了大幅沙盘,可看来看去,还是没能找到庞统所言的破绽之所在。“子龙且看此处如何啊?”庞统并未直接言明,而是将手指向了沙盘上的一处,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道。“军师高明,末将叹服。”赵云定睛细看了下庞统所指之处,只略一盘算,顿时为之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