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都督的话,看旗号,领军贼将应是张毅,所部兵马约两万之众,目下正向我肥城而来,沿途大肆捕杀我肥城抢收之军民。”这一见曹洪惊怒若此,前来禀事的报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赶忙紧着便将探知的消息道了出来。“张毅?区区一无名下将而已,安敢猖獗若此,来人,擂……传令下去,即刻发出警报,着令出城抢收之军民即刻回城守御,不得有误!”曹洪根本没将张毅这等不甚出名的幽州军将领放在眼中,此际一听其所部也不过就两万步骑而已,下意识地便要擂鼓聚将,只是话说到了半截,却又改了主意,无他,只因曹洪根本不相信就凭张毅这么点兵马也敢来进犯肥城,在他看来,个中必然有诈,自是须得小心为上。曹洪的命令一下,城头上的号角声很快便凄厉地暴响了起来,早先出城抢收的众多肥城军民闻讯之下,片刻都不敢耽搁,乱纷纷地便全都撤进了城中,原本热热闹闹的田园不过两刻来钟而已,便已再无人影,大批匆匆完成了集结的将士在各级将领的呼喝声中,披甲持戈地便往城头的各处要隘赶了去。曹军这等谨慎的森严戒备之必要性明显存疑——天将午之际,幽州军方才姗姗来迟,且并未直抵城下,也不曾分兵去攻打城外那两座小而坚固的曹军据点,在离城还有近三里之处便即停了下来,仅仅只列了个不算严谨的防御阵型之后,便即分出三千余步卒驱赶着大肆搜谱而得的数千百姓以及七百余躲避不及的曹军战俘走进稻田,大刺刺地便开始了抢收。“该死的狗贼,欺人太甚,来啦,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开城……”曹洪一开始还真就担心幽州军会别有埋伏,可在城头上站了大半个时辰下来,愕然发现幽州军只管督促那些被俘民壮抢收稻麦,浑然没半点要发起攻城战之意,心火登时便摁捺不住了,气急败坏地便要下令开城出击。“大都督且慢,贼军行动诡异,须防其中有诈,军师曾有过交待,一旦贼军大举来犯,只可据城坚守,万不可轻易开城出击,还请大都督三思啊。”曹洪的话语尚未说完,就见副将耿容已紧着从旁闪了出来,朗声进谏了一句道。“嗯……”这一听耿容将荀攸的牌子抬了出来,曹洪虽是不爽得很,却也没辙,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了事。曹军的容忍与退让显然并未换来幽州军的收敛,到了申时正牌,幽州军在继续督促那些被俘军民抢收的同时,竟是又分兵开始了搭建营垒,完全没将城中剑拔弩张的守军放在眼中,气焰当真嚣张到了极点。“岂有此理,这帮狗贼安敢如此放肆,来人,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开城出击!”曹洪本来就不是个好气性之人,先前坐视幽州军抢收他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稻子,就已经是愤懑满心了的,这会儿一看幽州军居然大刺刺地分兵去安营扎寨,摆明了要赖着不走了,心中的火气当即便狂涌了起来,大怒之下,口鼻歪斜地便咆哮了一嗓子。“大都督,您……”耿容乃是老将,性子素来沉稳,此际见得曹洪又被幽州军撩拨得上了火,赶忙张口便要再行劝谏上一番。“不必多言,某不穷追,赶走了贼军便撤回城中,尔即刻去整顿兵马,随某出城一战!”曹洪已是铁了心要给幽州军来上记狠的了,又哪肯再听耿容的老生常谈,也不等其将话说完,便已是面色铁青地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最后的决断。“末将遵命!”这一听曹洪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耿容也自不好再劝,只能是无奈地应了一声,就此自行回转本部去了……“将军快看,贼军出城了!”曹军上下心中显然都憋着股恶气,整个备战事宜进行得极快,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已完成了集结,随着城门的洞开,飞速地便冲出了城去,这等情形一出,立马便有一名策马跟随在张毅身后的士兵紧着便咋呼了一嗓子。“来得好,快,吹号,命令各部即刻集结,备战!”这都已在城外迁延了近两个时辰了,总算是等到了曹军的大举出击,张毅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微微一松,可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着便下了道将令,旋即便听中军处号角暴然狂响不已间,分散开去的两部幽州军步骑很快便全都匆匆撤回了本阵。曹军虽是含恨而来,然则行军的速度并不算太快,也不曾直接发起冲锋,在离幽州军两百余步左右的距离上便已停了下来,口令声此起彼伏地好一阵乱响之后,曹洪所部两万余兵马已然列好了攻击阵型,与兵力大体相当的幽州军遥遥对峙。“儿郎们,都听好了:田是我等所开,稻是我等所种,如今贼军要来抢,我等能答应么?”曹洪虽是粗鄙之辈,可却并非蠢笨之人,列阵虽毕,却并未发动急攻,而是运足了中气地做起了战前动员。“不答应,绝不答应……”战乱年月,粮食就是生命,曹军将士们吃了多少的苦,方才熬到了收获的季节,又岂肯平白让幽州军就这么抢了去,纵使曹洪不提,曹军将士们都已是愤懑难耐了的,此际被曹洪这么一鼓动,自是全都红了眼,一个个有若恶狼般便齐齐怒吼了起来,刹那间,杀气便即陡然大起了。“不答应,那就动手将粮食抢回来,尔等可敢么?”见得士气已旺,曹洪立马又狠狠地再加了把柴。“敢、敢、敢……”曹军将士们都已快化身为恶狼了,又哪有甚不敢的。“敢就好,全军听令:跟我来,杀贼,杀贼,杀贼!”这一见火候已足,曹洪也就不打算再多浪费时间了,咆哮连连地便率先冲了起来,众曹军将士们见状,自是不会有甚迟疑,呐喊着便发起了狂野无俦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