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呵,何等条件能换回惨死于洛南城外的我三千幽州将士之性命?你来说,若有这等条件,某愿双倍付出。”公孙明此番似乎不打算再给蒯越留甚情面了,一声冷笑之下,言语顿时便愈发冷冽了起来。“大将军息怒,下官实无意冒犯,只是百姓苦于战乱久矣,人心思定啊,还请大将军体恤则个。”公孙明这么一怒之下,蒯越可就无法淡定了,真若是因着他的缘故,而为荆州惹来大敌,那后果当真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此时此刻,他除了赶紧说些软话外,还真就没甚旁的法子可想了的。“天下纷乱已久,人心思定确是不假,错非情不得已,某又何尝愿起刀兵,哼,若不是刘备老儿横插一手,关中战事早在四十日前便已该结束了的,又何至于迁延到今日,旁的不说,光是某所耗之军资便已不知凡几,更遑论还有数千将士之牺牲,这些帐,某不跟刘备老儿算个分明,又该如何服众?异度兄素有贤名,且教我一教如何啊。”蒯越的态度这么一软化,公孙明似乎也不愿过为己甚,语调虽冰冷依旧,可话里话外且明显透着股愿意和谈之意味,此无他,幽州军此番全面发动大战之下,战果固是辉煌,可本身的消耗也同样是巨大无比,历年来所积累下来的财货粮秣都已将见了底,哪怕军威依旧赫赫,可其实已到强弩之末,真要再战将下去,内部的虚弱可就要暴露出来了,一旦将刘表逼到了曹操的阵营中去,败的或许就该是他公孙明了,正因为此,见好就收也就成了幽州军一方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大将军明鉴,下官来前,我家使君尝言关中自董卓造乱以来,便始终不得安宁,百姓苦困已久,今能得大将军监管,实百姓之幸也,我家主公虽僻居一隅,却也愿为大将军安抚关中尽一份心,若有需要,我家主公愿出钱三千贯、粮一千石,以助大将军一臂之力。”这一听公孙明有着和谈之意愿,蒯越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赶忙假托着刘表的名义便开出了个价码。“哦?刘使君倒是有心了,只是某近二十万大军麋集于关陇之地,一月所费便远不止此数,杯水车薪,实于事无补啊,如之奈何?”蒯越开出的价码其实已然不低了,可公孙明想要的却明显更多,毕竟自黄巾之乱以来,荆州就没怎么遭战火之洗劫,其富庶之程度已可谓是天下之最,不趁着刘表心虚之际,多刮上几斤肉下来,那也太对不起刘表的斡旋之美意了罢,当然了,刮肉也是须得有所讲究的,让对方来开价无疑比自己强求要高明得很,对此,经历过后世那等商业气息爆棚之年月的公孙明无疑拿手得很。“这……不知大将军所需多少,还请明言则个。”蒯越也不傻,这一看公孙明明显有着要狮子大开口之架势,心头猛然便是一跳,哪敢胡乱许诺,赶忙便将皮球又踢回到了公孙明的脚下。“河明,我军自驻扎洛南以来,累计消耗几何?”讹诈也是有艺术的,身为大将军,公孙明当然不会将自己当打家劫舍的强盗头子混同一谈,自然也就不会去直接回答蒯越的问题,但见其一侧头,便已是一派随意状地将问题丢给了侍立在侧的主薄韩松。“回主公的话,我军进抵洛南至今已有四十二日,不算赈济灾民所耗之粮四千石,光论我军本身所耗之钱粮便已多达钱一万五千贯、粮六千石,其余军资合计也有五千贯之巨。”韩松显然早有准备,这不,公孙明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随口给出了个“准确”的答案。“嘿,钱两万贯,粮万石,耗费如此之巨,皆因刘备老儿横插一手之故,此獠可恶至极,是可忍孰不可忍!”韩松这么个准确数据一报将出来,公孙明原本已缓和下来的脸色陡然又冷冽了许多,一拍案,怒不可遏地便发了飙。“大将军明鉴,我荆州愿为大将军分忧,且以钱五千贯、粮三千石为助,还请大将军就此止戈可成?”明知道公孙明这就是在狮子大开口,然则为了保住武关不失,蒯越纵使满心的愤懑,却也只能在原先的开价上狠狠地加上了一大截。“难得你家使君如此急公好义,某若是不允,岂不叫天下人寒心了去,也罢,待你家使君之钱粮一至,某便兵撤幽州好了,只是空口无凭,立字为据也自无甚意义,这样好了,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某给异度兄五日之时间,若是第一拨钱粮能至,那约定便算生效,若不然,某只好亲自提兵找刘玄德去要旧帐了,言尽于此,异度兄且自去忙罢,某就不送了。”蒯越所开出的钱粮虽不算多,可也已是不少了,能平白得了这么个便宜,公孙明也自无甚可不满意处,至于武关么,为避免刺激刘表过甚,姑且先放在刘备手中也不是啥大不了的问题,将来若有需要,再派兵去夺也就是了……“可恶,这简直就是讹诈,异度怎生办的事,气煞老夫了!”襄阳城守府的大堂上,在看完了张允日夜兼程送回来的密信之后,刘表当场便被气炸了,拍案而起之余,面红耳赤地便咆哮了起来,大失其一向温文尔雅之做派。“主公息怒,非是我等办事不利,实是那公孙明强横过甚,若是我等不允其之要求,只怕其数日内便会兵进武关,以其军之威势,刘玄德怕是根本支撑不了几日,一旦武关失守,南阳必定沦入其手,到那时,我荆襄之门户顿失,后果实不堪设想啊。”张允在幽州军中数日盘亘下来,对幽州军的强大无疑有着清醒的认识,自不以为二刘联手便能抵挡得住幽州军的强悍攻势,此际见得刘表如此大发雷霆,唯恐其盛怒之下决断有差,这便赶忙一躬身,紧着给出了一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