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快放箭!”沈耀先是被魏延的战败搞得个精神紧绷,接着又被魏延的神奇反转弄得个目瞪口呆,直到魏延都已纵马冲到了离寨门不远之处,沈耀方才从昏眩状态里回过了神来,而此时,衔尾穷追不止的高句丽前锋也已冲到了离军寨不足六十步之距上了,一见及此,沈耀哪敢再有丝毫的迁延,赶忙扯着嗓子便狂吼了起来。“嗖、嗖、嗖……”军寨的墙头上三百余幽州军弓箭手们早已将弓拉得浑圆了,只是一直没能等到将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听得沈耀一声令下,众弓箭手们这才大松了口气,齐齐松开了扣在弦上的手指,刹那间,密集的箭矢便已呼啸着腾空而起,高速地向狂飙而来的高句丽军射将过去。“高万龙,尔即刻带本部兵马出击,抢城!”辽东郡的军卒在幽州举各部中,战斗力虽是偏弱了些,可训练水平却也不算太差,众弓箭手们一开始攻击,箭雨便没见个消停,很快便将高句丽军的冲击势头强行遏制住了,对此,高开禾自是不肯善罢甘休,这才刚率部撤到了安全距离上,立马紧着便下了道将令,不多久,但听鼓声骤然狂响不已中,一拨为数多达三千的高句丽步军将士便已踏着鼓点,飞快地向军寨冲去。“都别慌,檑木滚石准备,给我砸!”这几年来,幽州军南征北战,各州府兵基本都是久经历练的老兵了,唯独辽东郡的府兵是个例外,除了跟随水师南下作战的那一部分原辽东军精锐之外,留守辽东的大多数将士都是新兵蛋子,训练水平虽尚算不错,可战阵经验无疑极缺,面对着两部于己方的高句丽军之冲锋,一时间都不免有些个手足无措,尤其是在弓箭手们的攻击难以伤到藏在盾阵之后的高句丽将士的情况下,更是难免有些慌乱不堪,好在魏延这个主将胆魄过人,及时下达了调整之将令。高句丽军这些年来虽也不曾打过甚大的战争,可却是没少与新罗、百济两国小打小闹,加之其国内民族成分复杂,时不时就有叛乱发生,其国中各部兵马大多都有过不少的战事历练,在作战意志这一条上,算得上坚韧,饶是幽州军的檑木滚石如雨而下,也确实给高句丽军造成了些伤亡,却并未能彻底摧毁高句丽军的攻击意志。“竖云梯,上城!”幽州军连着砸了好几轮的檑木滚石,奈何山坡并不算陡峭,阻敌效果自然也就大不到哪去,一炷香不到的时间而已,狂飙而来的高句丽军终于冲到了寨墙之下,随着指挥官高万龙一声令下,当即便有十数架云梯依次高高扬起,急速地向城头靠了过去。“挡住,不要慌,杀,将贼军压下去!”战事一开打便是白热化之惨烈,铁了心要尽快夺回明岭军寨的高句丽军彻底杀红了眼,哪怕寨墙下的尸体已铺满了一地,可高句丽军的攻势始终没见个消停,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等狂攻面前,幽州军的防守自不免便吃紧了起来,时不时便有少部分高句丽军突上墙头,逼得魏延与沈耀二人不得不各率亲卫左冲右突地四下补漏。明岭军寨虽不算甚险峻之要塞,可地利优势却还是有的,仰仗此点,没怎么经历恶战的幽州军虽是处处吃紧,却终归不曾让高句丽军取得甚突破性进展,然则人力终究有穷时,两个半时辰的恶战下来,随着幽州军将士们的伤亡逐渐增大,换防的频率难免加快,最后的预备队都已陆续投入了血肉磨坊中,到了此时,哪怕是魏延这等勇将也都已是杀得手足酸软不堪了去。“铁血营,上!”见得幽州军明显已是力不能支,高开禾始终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狞笑,但见其一挥手,已是声色冷厉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见一千名光着膀子的高句丽士兵狂吼着冲出了本阵,有若一群野狼般奔向了兀自混战不休的明岭军寨,这一营兵正是高开禾麾下战斗力最强悍的铁血营,营中将士皆是从军中精选出来的百战士兵,个个身材魁梧,单兵战斗力更是强悍无匹。“弟兄们,挡住贼子,援军须臾便至,杀贼,杀贼,杀贼!”魏延的战阵经验虽不足,可战场敏感度却并不差,只一看到铁血营的出击,立马便意识到高句丽军这是要发动总攻了,心头难免便是一沉,只是到了此时,他手中能用的力量都已全部投进了战场,在高句丽军这等不计伤亡的狂攻下,全军折损已然近半,这当口上,他除了疯狂杀敌之外,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不断高呼着为手下将士打气了的。“嘿。”铁血营的战斗力明显不是寻常高句丽步卒可相提并论的,这一投入了战场,立马便令本就已力不能支的幽州军陷入了极端被动之窘境,墙上多处被突破,眼瞅着再有一刻多钟的时间,便可将幽州军赶下墙去,高开禾心弦微松的同时,忍不住便发出了一声轻笑。“呜,呜呜,呜呜……”高开禾明显笑得太早了些,就在其笑声未落之际,西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当即便惊得高开禾赶忙循声往西面望了过去,入眼便见烟尘滚滚大起中,一彪骑军正从山弯处狂飙而出,杀气蒸腾地向高句丽军杀来,为首一面铁血大旗上赫然绣着个硕大的“沈”字。“撤,快撤!”这一瞧清了来敌的旗号,高开禾立马便意识到来的必然是幽州军辽东南镇守使沈飞无疑,只是他一时间根本想不透沈飞为何能到得如此之快,然则不管沈飞是怎么来的,目下正处在攻城状态中的高句丽军都不可鞥挡得住幽州铁骑的狂野冲杀,这当口上若是再留在原地,那就是找死,一念及此,高开禾哪敢有丝毫的迁延,惊呼一声,一拧马首,率部便往东狂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