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逃命,轲比能连濊城都不敢回,拼命地打马狂逃不休,试图仗着马力之充足,甩开幽州骑军的衔尾追杀,这等想法无疑很美,可惜现实却是无比之残酷——公孙明根本没打算给轲比能留下活命的机会,一开始,轲比能所部残军确是在入夜之后成功地甩开了马力已疲的幽州骑军,可待得幽州骑军后续替换的战马赶到,在擅长追踪寻迹的乌恒族士兵的引领下,幽州军在次日巳时左右,又再度缀上了轲比能所部。逃,疯狂地逃,面对着幽州骑军的穷追不舍,轲比能无比地后悔自己昨夜停下来露宿的愚蠢决定,奈何这世上压根儿就没有后悔药可买,在生死关头上,他除了拼命逃窜之外,根本没甚旁的法子好想,问题是今日可不比昨日了,有了换乘战马的幽州骑军根本无马力匮乏之虞,饶是轲比能所部都已是疯狂打马加速了,却愣是没能拉开与追兵之间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倒被越追越近,待得到了申时将近之际,两军间的距离赫然已缩短到了不足一里,若是没有奇迹,最多再有大半个时辰的时间,精疲力竭的鲜卑残军便会被幽州铁骑从后赶上,真到那时,等待轲比能所部的怕是只有全军覆没这么个下场。“援军,是援军,哈哈……儿郎们,援军到啦,快,加速!”奇迹虽是罕见,然则终究是有那么点发生的可能的,轲比能的运气不错,一阵疯狂逃遁下来,已然冲到了波罗湖边,正自沿着湖岸向西北狂奔之际,远处烟尘滚滚大起中,正有一彪骑军高速冲来,只一瞧见队伍前端的旗号,轲比能登时便激动得难以自持,没旁的,概因来的赫然正是慕容部落的一万五千精锐骑兵!“全军听令:换马,列阵备战!”尽管隔着轲比能所部残军,无法瞧清远处冲来的鲜卑族骑军到底是哪个部落的兵马,也无法辨识出来敌的具体数量,可从那扬起的烟尘之规模来看,来敌断然不在万骑之下,再算上轲比能所部的三千余残兵败将,总兵力已将近己方的两部,饶是如此,公孙明也自不打算就此撤走。“呜,呜呜,呜呜……”随着公孙明一声令下,中军处的号角声当即便暴然狂响了起来,众幽州军将士们纷纷在行进间纵越着更换好了战马,在向前冲出了一小段距离之后,便即齐齐放缓了马速,以公孙明所在的帅旗为中心,飞速地向两翼拉开,列好了攻击之阵型。“掉头,杀回去!”趁着幽州军减速的空档,轲比能总算是有惊无险地与赶来的慕容部落一万五千控弦战士汇合在了一起,紧绷着的心弦一松之余,羞恼却是不可遏制地打心底里狂涌了起来,也自不顾己方将士之劳顿,咆哮着便要挥军去跟幽州军决一死战。“大单于且慢,我军……”慕容博诚一向就是个谨慎的性子,此际一听轲比能打算反身回击幽州骑军,下意识地便张口打算进谏上一番。“哼,尔安敢……博诚不必多虑了,汉贼远道狂飙而来,兵马皆已疲惫不堪,其军又不及我军之一半,如此破敌之良机,岂可轻易错过了去。”轲比能正自满心兴奋地要找公孙明报一箭之仇呢,冷不丁听得慕容博诚叫了停,火气顿时便狂涌了起来,张口便欲呵斥其一通,然则话尚未说完,突然想到自家援军可都是慕容部落将士,在这等情形下,当众辱骂慕容部落的酋长无疑是件极其愚蠢之事,这便紧着便打住了话头,放缓了下语调,尽自心平气和地解释了一番。“大单于圣明。”慕容博诚谨慎归谨慎,却也不是怯战之辈,而今一听轲比能这般说法,立马便改了主意。“儿郎们都听好了:我鲜卑一族之荣辱兴衰皆在此一战,有阵斩公孙明者,赏牛百头,羊千只,封王爵,尔等可敢随某一战否?”轲比能乃是枭雄之辈,尽管已认定己方必胜无疑,却并未有丝毫的大意,一开口便先许下了个重赏之承诺。“战,战,战……”草原汉子皆狼性十足之徒,这一听轲比能开出了如此重的赏格,顿时便全都红了眼,刹那间,狂野的呼喝声便即如雷般地炸响了起来。“好,那就战,儿郎们,随我来,让汉狗们瞧瞧我鲜卑儿郎的厉害!”见得己方士气已足,轲比能立马趁热打铁地高呼了一声,率部便往幽州军骑阵所在处逼了过去,不多会,便已在离幽州军阵不足三百步的距离上列好了阵型,摆明了是准备跟公孙明再来上一场骑兵大会战了的。“孟起,尔先去打头阵。”尽管一向不太喜欢斗将之战,可为了确保己方将士能得到喘息之余裕,在这当口上,公孙明却是不得不先着马超上前去拖延一下时间。“末将遵命!”马超生性高傲,最喜的便是阵前扬威的斗将之战,此际一听公孙明头一个便点了自己的名,又岂有不乐意之理,但听其朗声应诺之余,脚下一点马腹,便已高速冲出了本阵,用手中的虎头湛金枪一指鲜卑军的中军帅旗所在处,运足了中气地便大吼道:“马超在此,何人敢来一战?”“白脸小贼,看某杀你!”鲜卑族地处边陲,受中原文化影响较少,族中罕有懂汉语者,自是无人能听得懂马超到底在嚷些甚,可见得马超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却是都清楚马超这就是在邀战,对此,军中愤概者自是不凡其人,随着一声咆哮响起中,一名满脸络腮胡的魁梧将领已率先冲出了本阵,手持一柄开山大斧,威风凛凛间,酷似曹营名将徐晃,此人正是慕容部落排名相当靠前的勇将慕容武。“蛮子受死!”马超同样也听不懂鲜卑语,只是见那员敌将满脸的狰狞之色,估计其口中吐出的定然不是啥好话,心火顿时便狂燃而起了,一声厉啸之下,纵马便狂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