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大王,不好了,汉贼赵云所部兵马正高速向我大营而来,距此已不足四十里了!”在闻知幽州军大举杀过了松花江之后,原本对结盟一事不甚热心的鲜卑诸部可就全都稳不住神了,纷纷派遣部落中的精锐战士赶赴奴尔干,短短五日不到的时间,聚集在奴尔干的鲜卑各部落兵马加起来已有近三万之数,对此,作为联盟发起人的宇文燕铭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是稍松了些,然则没等众部落酋长们就结盟的章程争论出个所以然来,一骑报马便给众部落酋长们带来了条不甚美妙之消息。“嗡……”报马的言语这么一出,原本正为各自的蝇头小利而争执不休的大小部落头人们先是一阵哑然,紧接着便轰然了起来,没旁的,大家伙虽早就知晓幽州大军会杀来,可却都没料到幽州军杀来的速度竟会是如此之快。“好了,诸位都别吵了,如今汉贼已大举杀至,是战是守,总该有个决断了罢?”这一见帐中秩序大乱,宇文燕铭可就稳不住神了,赶忙站了起来,一压手,高声呼喝了一嗓子。“决断个屁,汉狗都欺上门来了,还议个毬毛的,杀他娘的去!”宇文燕铭话音方才刚落,一名身上带孝的魁梧青年便已猛然站了起来,粗鲁至极地便骂了起来,此人正是新任段部酋长段济尔达,其父段日达辉十数日前被马超斩于阵上,此番聚全部落之精锐七千余控弦战士前来会盟,就是要合各部落之力以报父仇的。“贤侄这话就不对了,汉贼汹汹而来,其锐气正盛,我军宜守不宜攻,多拖延上些时日,汉贼粮尽,必然自乱,到那时,再以重兵袭之,何愁不能大胜。”段济尔达这等污言秽语一出,帐中几名老成持重的部落头人可就都看不过眼了,个中又属中型部落中最强大的乞伏部落酋长乞伏圭拔反应最是强烈,不甚客气地便跟段济尔达唱起了反调。“放屁,尔……”段济尔达心急着要为父报仇,这一听乞伏圭拔又扯起了防御的话题,登时便怒了,嘴一张,便要就此破口大骂将起来。“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汉贼大军将至,我等若是不能团结一致,必败无疑,呼延老哥可有甚妙策么?”眼瞅着争端又要大起,宇文燕铭可就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赶忙站了起来,和了一把稀泥之余,紧着便将问题丢给了盘坐在侧的一名六旬老者,此人正是素有智者之名的秃发部落酋长呼延摩合。呼延摩合虽曾被轲比能封为射日王,然则其却是一向听调不听宣,前番轲比能进击辽东之际,呼延摩合便曾坚决反对,理由是鲜卑本族都尚未统一,盲目称大也就罢了,擅自去挑衅强大的幽州军,无异于自寻死路,奈何轲比能贪图辽东之富庶,又自以为跟高句丽联手之后,无惧幽州军之报复,悍然发兵攻掠辽东各城,对此,呼延摩合无力拦阻之下,索性便退出了王庭,躲回自家部落去了。“先派人去问问汉人到底想要些甚,然后再议战和也不迟。”呼延摩合心下里对鲜卑联盟抗衡幽州军的前景并不太看好,奈何身为族中一员,他却是不能不为族群的存续考虑。“也对,何人敢去汉贼军中一行?”在亲眼见识过幽州骑军那强悍到了极点的战斗力之后,别看宇文燕铭着急着张罗出个抗汉联盟,可实际上么,心下里其实是百般不愿跟幽州军战场决胜的,只不过身为联盟发起人,他却是不好直接说出和议之言,而今有了呼延摩合的提议,宇文燕铭暗自松了口气之余,自是乐得赶紧将此事先定下个基调。“……”众部落酋长们原本对呼延摩合的提议都有些话要说,可待得宇文燕铭的问题一出,却是全都三缄其口了,没旁的,幽州军摆明了就是来报复的,众酋长们又岂会不担心自家有命去没命回的。“我去。”好一阵难耐的死寂过后,却见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从呼延摩合身后抢了出来,朗声自请了一句道。“好,有贤侄前去,我等便可放心了。”这一见站将出来的人是呼延摩合长子呼延英这个鲜卑族后起之秀,宇文燕铭登时大喜过望,不等众人有所表示,便已是紧着准了其之所请……“报,禀将军,北面来了三骑,个中一人自称是秃发部落酋长呼延摩合之长子呼延英,说是奉了部落联盟之命,前来求见将军。”辽阔的松嫩平原上,一万两千余幽州骑军正自迤逦而行中,一名游哨突然从北面狂奔而回,直抵中军处,待得见着了赵云,紧着便是一个滚鞍下了马背,单膝一点地,朗声禀报了一句道。“哦?传!”这一听鲜卑人居然又搞出了个啥部落联盟,赵云的好奇心还真就被勾起了,自是不吝给呼延英一个当面陈词之机会的。“秃发部落呼延英见过赵将军。”游哨去后不多久,就见一小队幽州骑军已然看护着三名鲜卑骑士来到了中军处,个中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紧着便翻身下了马背,冲着赵云便是一个躬身拱手,以不甚流畅的汉语致意道。“尔从何处学的汉文?”赵云显然有些意外呼延英这么个远离中原的蛮子居然会说汉语,讶异之余,随口便追问了一句道。“回将军的话,吾父素来敬仰中原之文化鼎盛,某兄弟几人皆自幼便随来族中避难的数名先生习文,却也只是勉强粗通文墨,叫将军见笑了。”听得赵云有问,呼延英再度躬了下身子,不亢不卑地便解释了一番。“嗯,尔此来所为何事,说罢。”这一见呼延英风度不凡,赵云原本凌厉的眼神当即便柔和了不少,可也不曾有甚寒暄之言,紧着便转入了正题。“将军明鉴,去岁轲比能不顾我诸多部落之反对,悍然进犯辽东,实是不该,今,轲比能既已受天谴,还请将军体恤我鲜卑各部落百姓之无辜。”这一听赵云言语间明显透着股善意,呼延英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微微一松,可也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道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