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将军,无须攻城,且容末将率众前去赚开城门便好。”尽管一路急赶,可待得到了射洪县,天早就已黑透了,庞德原打算即刻伐木为梯,就此发起强攻,可张翼却是从旁建议了一句道。“那好,就有劳伯恭去走上一趟了,若不能得手,也莫强为之,回头再行计议也不为迟。”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大善,庞德自不会反对张翼的建言,很是爽利地便允了其之所请。“什么人?停步!”张翼率两百余原蜀军骑兵打起火把,一路疾驰地便赶到了射洪县城西门外,这才刚到了离城不足四十步之距时,城头上便响起了一声喝问。“快开门,某乃虎贲中郎将朱校,奉命赶回白帝城公干,尔等赶紧开门,误了军机,某砍了尔等的狗头!”城头上的轮值士兵话音刚落,张翼便已用手中的马鞭一指城头,声色俱厉地便高呼了起来。“将军息怒,天已黑,县尊大人有令,不得擅自开门,还请……”尽管张翼一口标准的蜀中口音,呵斥之言听起来也蛮像是军中重将,然则轮值的岗哨心底里到底还是多了根弦,却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打开城门,这便将县令的命令搬了出来。“混蛋,尔安敢误我军机,是欲找死么?”没等那名岗哨将话说完,张翼已是怒不可遏地骂了起来。“开门,快开门,尔这狗贼,再不开门,爷们打进去了!”“狗东西,竟敢将爷们挡在城外,当真狗胆包天!”“奶奶个毬的,赶紧开门,不然老子一箭射死你个鳖孙!”……张翼这么一骂之下,跟在其身后的两百余骑兵也全都破口大骂了起来,一水的蜀中口音,怎么听都不像有假。“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小的这就令人开门,这就开门。”面对着众骑兵们的怒骂,城头那名轮值的岗哨可就不敢再迁延了,毕竟他不过就只是名县衙的班头而已,并非军中之人,真要被这帮军棍给杀了,那也是白杀,上头的县令人等断然不敢跟这群厮杀汉理论的,为自家小命着想,班头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了城头,喝令在门旁轮值的手下人等赶紧打开城门。“咯吱吱……”射洪县的守备部队早被严颜抽调一空了,如今在门前轮值的全都是县中的衙役以及民壮,力气倒是有一把,可手脚明显不太利索,张翼等人在城前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听到了开门的摩擦声响起。“进城!”张翼看似平静地端坐在马背上,其实早已是等得个心焦无比了的,这一见城门已开,又哪还按捺得住,一声令下,率部便径直冲进了城门洞中。“将军,您……”那名班头为了弥补先前得罪张翼的过错,一见得张翼策马进了城,赶忙殷勤地便迎了上去,陪着笑脸地待要献媚上一番,却不曾想他才刚靠近马旁,就见张翼突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只一挥,便即狠狠地劈在了那名班头的脖颈处,只一下,便将那名班头的脑袋给砍得翻飞了出去,其无头的尸体鲜血狂喷不已,双手胡乱地抓搔着,似乎想要挽回自己的性命,可惜不过是徒劳而已,很快便晃荡着砸在了地上。“啊……敌袭、敌袭……”这一见张翼悍然动手,聚集在门前的那些衙役、民壮们全都吓坏了,一边惊呼着,一边便往城内鼠窜了去。“把住城门,发信号!”见得那些狼狈鼠窜的居然都是衙役与民壮,张翼倒是懒得再下杀手,收剑入鞘的同时,紧着便下了道将令,旋即便见两百余骑兵轰然应诺之余,飞速地全都翻身下了马背,一半蜂拥着冲上了城头,另一半则手持刀剑封死了城门前的街道,须臾,随着上城的骑兵用火把摇曳着发出了事先约定的信号,隐在黑暗中的庞德所部骑军立马开始了加速,奔腾如雷般地便向城门处疾驰了过去。“看来军情局的消息并无差错,巴陵郡已然彻底空了,如此一来,只怕真让主公给料中了,刘大耳那老贼真打算伸手蜀中啊。”战事?根本没什么战事!庞德所部冲进了城之后,完全没遇到丝毫的抵抗,一冲到了县衙处,县令就老老实实地出来请降了,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整个射洪城便已落入了幽州军的掌控之中,然则庞德却并未有甚兴奋之意,反倒是就此皱紧了眉头。“将军之意是……”张翼是个灵醒人,只一听庞德如此说法,便已知庞德心中的决断为何,然则他却并不说破,而是故作不知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白帝城断然不能有失,某打算留五百骑在此等候大都督主力赶至,其余人等皆随某即刻赶去白帝城,以策万全,伯恭可愿随某一行。”庞德所领受的将令仅仅只是抢占并守住射洪城而已,倘若不上报,径直赶去白帝城,无疑有着违令之嫌疑,然则出于全局之考虑,在审时度势之后,庞德最终还是决定先行进军白帝城。“末将愿附将军骥尾。”张翼也是个胆大之人,加之心中的判断与庞德并无差别,对庞德的提议,自不会有甚异议……“贼军来了,贼军来了……”五月二十九日,辰时三刻,日头已然升到了三竿高,然则郫县的四门却是一直紧闭着,不仅如此,四面城头上更是岗哨林立,一派的戒备森严状,在这等情形下,东南方向上的烟尘方才刚在大道远端扬起,城头上的轮值岗哨们立马便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很快,告急的呼喝声与凄厉的号角声立马便狂暴地响成了一片,刹那间,整个郫县城便已是一派的兵荒马乱之景象。“都别慌,快,各部即刻按预定计划展开,赶紧将生牛皮大盾都抬上城来,备战,备战!”号角声方才刚响起没多久,郫县正副守将卓膺与陈苞二人便已同时赶到了东城处,这一见大道远端的烟尘已近,卓膺的瞳孔不由地便是一缩,哪敢有丝毫的大意,紧着便下达了全面备战之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