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阵!”鼓声就是命令,这命令针对的不单是强渡的先头部队,对水师来说,也同样有着别样的意义,这不,就在步军先头部队开始下水的同时,何崇也在旗舰的主桅杆下发出了一声怒吼,旋即便见屹立在高大桅杆顶部了望台上的一名水师传令兵飞快地舞动起了手中的两面小旗子,将何崇的命令下达到了各舰。大燕水师成军多年,历经大小战事不少,战术素养自非等闲可比,这不,随着何崇一声令下,全舰队近两百余艘中型以上的战舰立马便分出了两部分,个中一百三十余艘中型战舰一边飞速地贴近河岸,一边在行进中调整成了一字长蛇阵,而近六十艘大型战舰则与中型战舰隔着二十步之距,呈一字型飞速地向上游行驶了去。“目标:岸上贼军,开火!”中型战舰的调整速度极快,几乎是行进间便已列好了长长的战列线,平缓地驶到了与江东军周、徐两部所在处,到了此时,何崇自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朗声又下了第二道将令,自有桅杆顶部的传令兵紧着舞动小旗,将命令飞速地传达了下去。“嘭、嘭、嘭……”将令一下,战略线上的各中型战舰立马齐齐动了起来,前后甲板上固定着的投石机轰鸣不已间,一枚枚燃烧弹就此腾空而起,呼啸着便向兀自傻愣不已的江东军阵列砸了过去。对于燃烧弹这等利器,江东军将士虽是听说过不少传闻,可绝大部分将士却是从不曾亲眼见识过这玩意儿,自然也就不清楚燃烧弹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时值大量燃烧弹带着火尾从大燕军舰队中腾空而起之际,众江东军将士们光顾着看稀奇,却浑然不晓得要躲避,下场么,自然也就凄惨无比了的,哪怕投石机的命中率其实不高,陆续发射而出的数百枚燃烧弹中,真正砸进了江东军阵中的顶多就四成而已,可狂猛炸开的火焰瞬息间便将江东军阵列所在之处打成了一片的火海,可怜茫然不知所以的江东军将士当即便被烧得个鬼哭狼嚎不已,不少士兵不管不顾地便往河水里扑,原本齐整的阵列瞬间便乱成了一团。“嘶……撤,快撤!”周泰原本正在阵列后方督阵,待得惊见情形不对,当即便被吓得倒吸了口凉气,不等大燕军水师的战列线开到近前,赶忙一拧马首,狂呼着掉头便往大营方向鼠窜了去,他倒是逃得飞快,可在东面督阵的徐盛却是倒了大霉了,竟是被一枚燃烧弹砸了个正着,瞬息间连人带马都被引燃,当场烧成了支巨型火把,剧痛袭来之下,徐盛登时便哀嚎着跌落了马下,狂乱地翻滚着,试图将身上的大火压灭,可惜他也就只滚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力气,竟是生生被烧成了焦炭。“这、这、这……”见得沿岸列阵的己方一万大军只一下便被打成这般模样,在了望塔上观敌了阵的黄盖也自傻了眼,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的。“哈哈……一群废物,传令下去:全舰队呈四条战列线配置,掩护步军抢滩登陆!”这一见江东军如此不耐打,己方一轮齐射都还没打完呢,江东军就已彻底溃败了去,何崇不禁便乐得哈哈大笑不已,当然了,乐归乐,他却是断然不敢耽误了正事的,紧着便又下了第三道将令。没了江东军沿河阵列的阻扰,大燕军的登陆行动自是顺遂无比,随着第一拨强渡的三千将士登上了南岸,以随木筏拖过来的十数道缆绳为根基,架设简易浮桥的工作便即就此开始了,对此,碍于大燕水师火力的江东军愣是没敢冲到岸边拦阻,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大燕军先头部队在岸边有条不紊地张罗着。“可恶,传令下去:全军后撤五里安营!”眼瞅着既无法抗衡大燕水师的火力投射,也无力拦阻大燕军的渡河行动,纵使满心的不甘,黄盖也只能无奈地下达了后撤安营的命令,与此同时,又紧急派出信使分别向周瑜与尚在广陵城中的孙权告急……“火油弹,又是这种东西,可恶!”在得知了黄盖所部遭遇燃烧弹打击的惨状之后,周瑜登时便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可一时间又没啥太好的办法——燃烧弹的威力,周瑜本人其实是曾领教过的,自打跟曹营结盟后,他也一直在设法想从曹操手中得到燃烧弹的配方以及生产工艺,可惜曹操始终不肯应允,此番在广陵城中倒是缴获了一些,可惜不多,周瑜打算将这批燃烧弹运回江东,召集能工巧匠加以解析,看能否自行大规模生产,自然是舍不得搬到前线去跟大燕军打消耗战的,这一想到渡过了淮河的大燕步军一准会将燃烧弹大规模投入使用,周瑜可就真有些稳不住神了,竟是失态地暴了粗口。“大都督息怒,贼军之火油弹虽是犀利,却并非无懈可击,我军多备些生牛皮也就是了。”这一见周瑜失态若此,帐中随侍文武们顿时便全都噤若寒蝉一般,唯有吕蒙胆略过人,朗声便劝谏了一句道。“嗯……来人,传令黄老将军,着其所部多备生牛皮,务必将贼军挡在淮浦一线!”周瑜何尝不知生牛皮可防燃烧弹,他恼火的只是未能算到大燕军居然会调动水师进淮河,故而忘了要向黄盖提出警告,以致于出现了如此大的战损,甚至连徐盛这等勇将都折损于阵中,奈何事情已然发生,纵使再懊丧也已是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周瑜所能做的也就只有亡羊补牢了的……承平二年正月十七日,赵云率五万五千兵马在水师的掩护下,顺利渡过了淮河,于淮浦城南两里开外处安下了大营,但并未发动急攻,而是隔着三里之地,与黄盖所部形成了对峙之格局,与此同时,大燕水师舰队连夜上行至淮阴对岸,于大营西北两里开外的一处深潭边安下了水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