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茵宝庄园,本地人一般只叫“红房子”,是本地商人茵宝家族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时候建造的家族庄园,自从庄园建造以来就事故不断。早在建造的时候就发生过工人由于坠落或者房屋结构掉落而发生的伤亡事故,而当庄园初步落成,家族成员开始住进来的时候,在事业上突飞猛进的同时,一个个家族成员也由于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死亡在这个地方——有些人是失踪……这个庄园不断地在增加各类建筑,这桩维多利亚风格的大屋子在上世纪四十年代之前从未停止过增筑——但是在当时的家主控制下,这幢房子后来添加的建筑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扭曲……这一点光看那个巨大的玻璃暖房就可以知道了……暖房中间高出地面的巨大水池里,还特地用大理石砌出了一个躺卧在水池里的古希腊风格的巨人。
而当老茵宝死后,继承人不想再在造房子上花钱,而且茵宝二世似乎也对老头生前的审美风格表示反感,所以他停止了建造新的建筑——直接后果就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茵宝家族的生意一落千丈,而死亡与失踪的家人也没见少……就在停止建造的当年,茵宝二世的妻弟就失踪在家族那庞大的建筑里,闹出了一场风波。生意越来越差,茵宝二世欠下的钱越来越多,当他破产的那一刻,这家伙在房子里的客厅里上了吊……而他的妻子也消失在房屋里。茵宝家族人丁越来越少,最后的小茵宝搬出了大宅,将房子抵押给了银行,但是也就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小茵宝不知道为何又回到了大宅,这个已经沦落到靠救济的男人将他的儿子留在庄园的门口,让他坐在喷水池的石头护栏上,自己走进了大宅就此失踪……这个孩子被警察带走,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地方。
本地的居民都知道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人敢于进入——就算是抵押的银行也在十多年前最后的看守人——一个东方来留学,结果用底薪获得了看门工作的叫做陆仁的男人被发现离开了铁门前的看守人小屋,死在大门之后的大厅里之后,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人敢于应聘看门人工作了。不过也没事,没有人胆敢进去偷东西……不过银行为了投资,还是不得不高价聘请当地人定时进去打扫或者巡逻——基本是每年一次,当地人也知道如何安全进入与离开的规矩——绝对不能一个人进去;无论去哪里,必须三人以上同行;天亮之后进去,天黑之前必须离开,即使是大门入口处的喷水池也不能停留;无论看见了什么,不要说,不要管,迅速离开。
而这个庄园在这一天亮起了暗淡的灯光,这件事近几年已经很少见了,本地人统统只当作没有看见——不过庄园前的私家路现在一个人也不会路过了……
伯符现在就站在庄园的铁栏外面,他的身影被树木的阴影遮没,这个家伙就这样看着正前方面对着他的房屋亮起灯光的房间,一动不动。“原本就是印第安人的不祥之地,这帮殖民者占据了这个地方,造起来这个房子算他们倒霉……只不过,如今那个有趣的走运小家伙得到了我写的那本书,而且来到了这个地方继续他的研究——这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谁知道呢!”
伯符并没有准备直接进入这个庄园,看热闹的家伙不嫌事大就是他现在的想法……而在房屋里,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正在研读手里的那本羊皮书。这个男人原本火红色的头发已经变得仿佛枯萎的草一样,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像鬼多过像人。这家伙的手无法停止颤抖,他嘴裏念念有词,话声非常轻,但是即使在屋后的家族墓地那里也是清晰可闻。随着这些话语的朗诵,墓地上散发出了淡淡的雾气,地面就好象水面一样起伏。随着小教堂一样的墓室大门的轰然打开,哭泣一样的声音随着雾气四处飘散。哭泣的声音引起了这幢大宅的共鸣,在这幢维多利亚风格的大屋里,在不同的地方,那种窃窃私语般的哭泣与嘶鸣声吩咐响起,就连天上的月光也变得暗淡而阴森。在扭曲的月光下,建筑物上那些怪兽装饰仿佛活过来一样,狰狞而可怖。
那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响,而墓室那里也出现了嘎达嘎达的声音与石头与石头的摩擦声音,就好像有人在努力掀起石制的棺椁一样。而就在这个男人的声音到了最高潮的时候,大宅里传出了叹息声,男人的声音突然停止,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血液的流淌就好象这个人身体里容纳的都是血一样,超乎一个人应该有的量。飞快地将房间变成了一片血湖,而男人也急速地萎缩,最后变成了仿佛木乃伊一样的枯骨,随着地毯无声的蠕动,房间里的血湖霎时间就消失无踪,尸骨也被卷入到了一边的小隔间,当隔间的门自动关闭的时候,还可以看见那个木乃伊在曲动着手指与手臂……羊皮书也同时消失无踪,这幢房子的阴森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
伯符站在屋子外面看着这一切,厚重的石砌墙壁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当羊皮书被房子吞没的一刹那,伯符嘿嘿地笑了起来。现在房屋那黑色的阴影完全颠覆了正常的光线投射的模式,而是就好象活物一样地爬行、蠕动、生长,很快就超过了铁栏所围绕的庭院范围,将阴影甚至投射到了外面的落叶林这裏,随着雾气的出现,这些树木的枝叶也在月光与阴影的共同作用下就好象活物那样——但是仔细看却又好像完全没有动,扭曲、变化……
“现在,这事情开始越来越好玩了。倒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接下来,应该去找到一些个演员了。”伯符站立在扭曲的阴影之中,就好象完全不受任何影响,这家伙依旧是一副微笑的表情,悠然自得地迈步离开了这个地方——沿着通往大铁门的公路离开,月光照在他的背后,在前方投射出了狰狞而巨大的有着双翅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