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里,断裂的参天古木横陈在大地上,粗壮的树干上,红艳艳的烈火熊熊燃烧;奇花异草,被肆虐的炎炎烈火烧成灰烬;一条巨大的黑龙,腰身粗壮,此刻张口血盆大口,朝天吼叫,惨绝的哀嚎,凄然长鸣,震彻心脉、伤筋动骨,响彻云霄!
黑龙心脏的位置上,赤红色的鲜血汩汩冒出,犹如泉眼喷涌,又如春日融雪般倾泻而下,源源不绝,瞬间积成血滩,缓缓地渗入大地。
黑龙的身躯急剧地抽搐,突地,黑龙的首部冲天而起,朝着不远处的绝丽人影,喷射出一股黑烟,腥臭恶心。渐渐的,龙首幻化成男子的脸庞,五官纠结在一起,抽搐不止,痛楚的表情,让人心生不忍。
绝丽的人影,泪流满面,心,揪得死死的,痛得生硬,痛得浑身颤抖,痛得肝胆俱裂。
凄厉的一声长啸,黑龙冲天腾飞,怒吼着,一溜烟,无影无踪……
绝丽的脸庞,是多么的熟悉……
锥心刺骨的心痛,撕扯着她的意识,撞击着她的脑袋,燃烧着她的身体……好重啊,什么东西?杨娃娃觉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混沌一片,似有漫天浓雾,挡住了视线。
猛然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全身湿漉漉的,背下的冷汗粘乎乎的,难受得紧。额头上似有千斤重,隐隐作痛。她支起手肘,撑起身子,却又重重地倒下,浑身软绵无力。
好奇怪的梦啊,那个女子,不就是自己吗?为什么哭得那么悲伤呢?为什么梦中的心痛,那么清晰,那么沉重,那么刻骨铭心?
侧过脑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简陋的毡帐。这是哪里?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三天了,公主怎么还不醒来啊?会不会有事啊?”
从帐外传进来男子焦急的声音,好像是洛桑。杨娃娃心裏一紧,三天?难道已经昏迷三天了?怎么会昏迷?
“绝对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沉稳而轻松的声音,是阔天。不过,轻松的背后,是隐藏极深的不易察觉的慌张心绪。
“早知道这样,就不要给公主吃那药粉了,我们也不用在这裏耽搁三天!”洛桑似乎不太赞成阔天做的事情。
“你懂什么!”阔天严厉地斥责。
难道是阔天给自己下药?是了,怪不得喝水后没多久就沉睡过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糟糕,现在哪里?已经远远地逃离那个混蛋了吗?但是,夏心、夜天明和林咏呢?已经计划好在寒漠部落以西两百里的地方汇合,这个阔天,把布好的计划都搞砸了!
苍白的脸色,干枯的双唇,眼眸仍带着些许疲累,却已晶亮有神。她一动不动地平躺着,脑子里急速运转,分析着目前的状况。
那么,禺疆肯定知道了。最糟糕的是,夏心三人是否已经离开寒漠部落。万一还在那里,他会怎么处理他们?想到此,突地一个激灵,浑身骤冷,冷汗直泻而下。
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再次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这就意味着:夏心三人的生死,全然不顾。
非得这样吗?非得这样吗?别人的生死,她能怎么样?与她何干?操纵?拯救?间接杀害?是的,就算他们是因己而死的,可是,就自私一回吧,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总归是要回到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世界。
这么想着,她下定决心,不再操心别人的生死,即使她会鄙视自己,唾骂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但是,只要能回到21世纪,一切都无所谓了。21世纪多好啊,舒适的生活,忙碌的事业,即使没有了爷爷和姐姐,即使阿城背叛了自己,21世纪也是让人留恋的!
但是,怎么回到21世纪呢?杨娃娃苦恼地皱着眉,整个脑袋似要爆炸,疼痛难当。要想回到21世纪,就要先知道怎么来的,可是,她不知道是怎么来到战国末期的……于是,她开始挖掘记忆,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哈,对了!收拾好行李,她背着蓝色包包,走出酒店,在大街小巷里幽魂一样的游荡。走着走着,她拐进大路边上的一条小街,这条小街没有什么行人,很安静,城市的喧闹在这裏沉淀下来,历史的喧嚣在这裏隐藏着,她仿佛能嗅出这个城市悠久历史的烟尘味道。
她看见一家古香古色的古董店,转身进去。在玻璃货柜里,摆放着一个暗黑、凝重的青铜方盒,盒内是一串恐怖的链子,链子上是八只象牙色的骷髅头,精雕细琢,栩栩如生,但不知是何种质地。非常奇特的是,链子接合处是一把锁,精致小巧的青铜锁,如要取下来,打开锁,如要戴上,咔嚓锁上就可以。呵,真是鬼斧神工!
没来由的,她很喜欢链子的怪异与恐怖、精致与粗犷,付过钱,把青铜方盒放在包包里,接着,走出古董店,继续游荡。没想到,只是拐了个街角,她就毫无预警地被人枪杀,醒来后,就看见阔天四个古代男子了。
杨娃娃惊讶地顿住思绪,停留在骷髅链子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把它忘记了呢?估计是遭遇的事情太紧张太刺|激太震撼了,才暂时忘记的吧!她记得,骷髅链子明明是放在蓝色包包里的,几次查看包包怎么都没见到呢?穿越时空,难道跟这串骷髅链子有关?但是——对了,蓝色包包还在寒漠部落呢——出征时,以防禺疆怀疑,她放弃了蓝色包包。
她重重的叹气,如果真的跟那串骷髅链子有关,那么,要想回到21世纪,必须先找到骷髅链子。可是,该死的,再次深入虎穴,把包包偷回来?万一骷髅链子不在包包里呢?
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下一步该怎么走,要先理清思绪,再好好筹划!目前最要紧的是,恢复体力,搞清楚现状。
第三天早上醒来,她觉得清爽不少,头不痛了,也有点力气了,只是身上臭烘烘的,很难受。午饭后,她让阔天和洛桑弄来两桶水,来个彻底的大扫除。她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除了吃饭喝水,就是每天都要洗澡,如果哪一天没有洗澡,睡觉都不安稳。可是,在草原,洗澡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享受……唉……
之后,她提议外出走动走动。他们走了好远好远,她一人在前,两个护衞在后,漫步在午后的草地上。夕阳很灿烂,低悬在蓝紫色的西天上,高远,辽阔;余晖斜照,映在她白皙的脸上,红彤彤的,飘柔,晴美。
漫步在这辽阔的天地间,杨娃娃一展愁容,心境豁然开朗,淡淡地道,“阔天,你认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阔天认为,公主应尽快离开草原!”阔天小心翼翼地应答。
她猛地转过身来,紧盯着阔天,眸光霎时严厉,“那夜天明和林咏呢?他们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夏心,我已经答应她……”
“阔天没有选择!”阔天不慌不忙,抬起眼眸,镇定地看向他誓死保护的公主。他在将渠大人面前发誓,一定保护公主周全。当他知道公主也想离开寒漠部落,他便下定决心:按照原定计划,带着公主离开酋长,离开草原。至于去向何方,那就看公主的意思了!
她轻轻叹气,脸色稍稍放缓,看向远处,目光悠远得虚无,“我知道你是要保护我,但是,以后别再自作主张。我已经布置好一切,如果你没有插手,说不定我的逃跑计划已经成功了!”
洛桑惊讶地问道,“公主布置好逃跑计划了?”
“是的,可惜现在……算了,我也不是要责备你们,只是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看见他们点点头,她继续说,“明天上午,收拾好东西,我们就离开这裏。哦,对了,这裏是什么地方?”
洛桑低着头想了想,温和道,“听他们说,好像叫做呼衍氏部落!”
“呼衍氏部落?”她心裏一惊,没来由的,手脚微微颤抖。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待下去了,要赶快离开这裏,最好是立刻、马上。她着急道,“我改变主意了,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看见公主的脸色瞬间惨白,一脸慌张的表情,洛桑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由得着慌起来,冲口问道,“为什么啊?公主!”
阔天低声喝道,“不要问那么多!”
杨娃娃心慌意乱地快步走着,无暇细想为什么会如此神经质、如此激动。突地,大地震动,天地间响动着铁蹄得得得的巨大声响,如战鼓擂天,震耳欲聋,耳膜都快撕裂了。
三人转身,看见一队铁骑汹涌扑来,所过之处,无不旋起阵阵烟尘。很快的,铁骑呼啸而过,犹如草原雄鹰,呼啦啦疾驰而过,气势磅礴。
她半眯起眼眸,一眼瞥见队列最前面的年轻男子煞是威风,脸孔刚毅,容貌俊奇。一掠而过,也仅仅是一瞥眼的刹那惊鸿,她淡淡而笑,继续快步行走。
没想到,他们调马回头,飞奔到三人跟前,跨马在最前面的,正是为首的年轻男子。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脸色冷峻,浅锁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外表柔弱的杨娃娃。
她注意到他探究性的目光,有点不明所以,心裏莫名的紧张,但她个性好强,竟是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
年轻男子轻狂地笑了,笑容一如暖风拂面,语气也是温和的,“你是女人,为什么要穿男人的衣服?”
她的心中、一阵咯噔:阿城?——不,不是,只是他笑起来的样子,跟阿城的笑脸很相像;还有那双大而清俊的双眼皮,笑起来的时候,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阿城也是这样的。呵,阿城,好长时间没有想起你了。我死了,你可知道?你会难过吗?可是我又活过来了,在2200多年前;如果回到21世纪,我一定要你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和阿美热吻、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跃身下马,走到她的跟前,静静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女子。飘逸的黑发、随意散落,衬得她更加娇小可人;娇美而娴静的容颜,朴素而纯净的风华,冷静而安然的个性……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夺目光芒,让他觉得这个女子很特别、很不简单。
站在旁边的阔天和洛桑万分戒备,以防他对公主不利。阔天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居然开小差了,只是因为他的一个笑容而已。
想起他的问话,杨娃娃觉得很搞笑,他调马回头,就是因为她穿着男人的衣服?她宁淡地看着他,“女人不能穿男人的衣服吗?”
“你真有趣!”他从来不觉得女人有趣,今天遇到的这个女子倒是一个例外。
“哦?谢谢你的赞赏!”她不想跟他瞎扯,心裏一声冷笑,微勾唇角,冷淡地圈出一抹谦然的轻笑,“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话落,她立马转身、快步走开。阔天和洛桑紧跟着她,一左一右的围护着。
他拢起眉峰,看着她迎着夕阳走去,金灿灿的霞光勾勒出她纤丽的身影,金光镶边,熠熠闪光,宛如仙女下凡,飘逸而娴雅。他感觉心中莫名地悸动与潮涌,对,就是这样的女子,研而不媚,婉而灵动,如水清瑟,如雪清傲……他心中追求的,正是这样的女子,此刻,让他遇见了,怎能轻易错过呢?
他朝向夕阳,扯高喉咙,“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呼衍揭儿。”
她猛地顿住:呼衍揭儿?呼衍氏部落的酋长呼衍揭儿?老天,太猛了吧,直觉不是一般的准!
“姑娘,我还没有娶阏氏,你做我的阏氏吧!”又是一声吼叫,惊天地、泣鬼神,语气诚恳,没有半分的戏谑与耍弄。
她的心,跳得猛烈,都快蹦出胸腔了。加快速度,她小跑起来,仿佛后面是吃人的魔鬼。对,草原男人都是魔鬼,霸道,邪恶,稀奇古怪,莫名其妙……
“我一定会娶你做阏氏的,你等着!”沉稳、高亢的吼叫声,回荡在草原壮美的黄昏,良久才随风飘散。
拼命地狂奔,加上他那惊天动地的宣告,她差点喷血,差点摔倒,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就是搞不懂,怎么的连续两个草原男人对她如此兴趣浓厚?之前的那个混蛋要她永远不能离开他,这个呼衍揭儿更是搞笑,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娶她。她到底招谁惹谁了,还是她生就一张魅惑男人的尤物脸蛋?
根本就没有嘛,她的长相很清纯的咧!
洛桑只听得懂胡语的几个单字而已,亦步亦趋地快步跟着,不解道,“阔天,他是什么人?跟公主说了什么?”
阔天也只是比他好那么一点点,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好像是什么男人女人的,我也听不懂!”
铁蹄轰响,又是一阵呼啸的旋风,风声尖啸,烟尘漫天翻滚,非常呛鼻。她的眼睛、迷蒙得紧闭起来,突然,她感觉自己腾空而起——
呼衍揭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弯下腰身,长臂一捞,稳稳勾住她纤细的腰肢,顺势向上一带,抱她上马;接着,放慢速度,稳固她的坐姿,牢牢地把她圈在怀中;俊奇的脸上,扬起自信、狂邪的微笑。
她柔软的纤腰,美妙的触感,给予他无比的身心震撼,仿若刀锋饮血,酣畅淋漓。
“公主!”两个护衞大声吼叫,眼睁睁地看着公主被掳掠上马,因为,他们的面前,围着一圈雪光闪耀的弯刀,杀气腾腾。
杨娃娃两手撑在马鞍上,一阵惊吓之后,胸中的怒火开始发作、升腾,凶巴巴地喝道,“喂,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没想到你的脾气这么差!”呼衍揭儿爽朗道,却有点匪夷所思:他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比较自信的,怎么的这个女子跑得比兔子还快,难道是几天没有洗脸的缘故?他问道,“你很怕我吗?为什么跑得那么快?”
她顿悟,心中暗暗叫苦,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样的了。回头看见阔天、洛桑共骑一匹马,平治在后,稍稍放松下来,她正色道,“我有紧急的事情,要赶快回去!”
“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显然地,他不会轻易放掉她。从她的娇躯散发出来的清新体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陶然欲醉、恋恋不舍。二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感兴趣,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子,他才会感兴趣!
“不必了,麻烦你放我下去!”冷硬的语气,显示出她此刻的心情极度不爽。
虽然有过两人共骑的经验,她仍然觉得很不自在,尤其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尤其是这个男人对自己兴趣浓厚。对了,无敏不是说呼衍揭儿对女人不感兴趣吗?晕死,这就叫做不感兴趣?
呼衍揭儿一怔,没料到她的个性如此强硬。他勾起冷唇,邪狂地扯起脸皮,“你想下马?随便你!”
话落,他扯动缰绳,鞭马奔腾,风驰电掣一般。
凉风从耳旁呼呼地掠过。杨娃娃盛怒,胸腔内的火苗四面突围,寻找着发泄的缺口,“你再不停下,我马上就跳下去!”
说着,她撑起身子,作势欲跳。他不理会她,兀自纵马驰骋,速度越来越快,因为他知道她绝对不敢跳下去,只是威胁他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她的脾气,他错了!
她再次撑起身子,斜倒下来——她就是要强迫他勒停。呼衍揭儿心裏大震,不得不心慌地紧急煞住狂烈奔腾的骏马。骏马猝然地蹬起前蹄,仰头长嘶,凄厉尖锐。
后面的人马,纷纷勒停。一时之间,骏马的嘶鸣此起彼伏,在黄昏中叫嚣着,声势悲壮。
呼衍揭儿气急败坏,脸色铁青得吓人,虽然她好好的,却仍然心有余悸,不由得怒吼道,“你找死!”
杨娃娃抓住时机,动身下马,但是——他紧扣住她的纤腰,压向自己的胸膛,随即,手臂圈住她的上半身,牢牢的,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公主!”两声吼叫突兀的响起。看着公主被人欺负,阔天和洛桑愤怒极了,但又苦于被他的手下阻拦,无法保护公主。阔天阴寒着脸,眼神沉郁,死死地盯着呼衍揭儿。如果让他逮到机会,他一定要砍了呼衍揭儿!
她不住地扭动着身子,挣扎着,可是,此刻坐在马上,背向他,根本无法施展功夫,只能动动嘴皮子了,“你他妈的放开我!”
呼衍揭儿奇了,想不到这个柔婉的女子,居然会骂人!好个奇特的女子!他对她更加好奇,想要更多地了解,于是他直接了当地回答,“不放!”
突地,大地又开始震动,厚实、沉重的铁蹄声从后面传过来,声声震耳,重重地敲在心裏,一下又一下,似乎要捣碎一切。
呼衍揭儿调马退到一旁,其他人也纷纷退到后面。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人马。
近了,黛青色的暮霭中,滚滚烟尘中,十多骑骑士飞掠而来,气势汹涌,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涌动着。
杨娃娃感觉到他的手臂有点松动,迅速地抬起右腿,从左边的马背滑溜下来。呼衍揭儿反应过来,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却被她带下马来;他顺势揽住她纤瘦的香肩,霸道而又任性。
她气愤地伸手拍掉他的爪子,不期然的,粘腻的爪子又爬上来,更加用力,揽得更紧,把她拥向他的胸口。她转头瞟向他,美眸中窜起两股怒火,目光却冰冷得冻人,愤恨地斜瞪着他。
他咧嘴一笑,眸光俊伟,随即转过头,清俊的眼睛瞬时严厉起来,脸部的线条冷凝、刚硬,脸上毫无表情。她诧异极了,转过头——
下一秒,她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以免失声尖叫;她感觉身上的体温降至冰点,全身血液倒流,疾速地四处奔窜,以致大脑缺氧,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维全面瘫痪——
跨马在前,好整以暇探究着的,眸光渐渐冷酷的,面色瞬息变幻的,正是那个混蛋,禺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