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山岭上生长着的树林摇晃着，发出一些声响，然后就是积雪落下的声音。寒风一卷，总会带起一片的呼啸声。站在顶峰上，周立明的心情难得平静下来，对于院长她们消息的悲愤，也淡上了很多。眼前的夜色，如果在平时，肯定是很美吧？

浙B市几乎不可能看到降雪，最寒冷的时候，也只是几度而已。但在这裏不同，这些山峰长年积雪，特别是山顶一带，根本不可能有人或者动物出现在这裏。无比的安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雪，让周立明都感觉到新鲜。

恢复到了正常人的状态，只有一条短裤衩和一条背心的周立明，却身在这种绝寒之地，恐怕很难让人相信。

随手扒开一层表面的积雪，露出下面更洁白的积雪，周立明抓起一把，就是塞进嘴巴里，然后大嚼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周立明滴水未进，饥饿倒没感觉，但口渴却有些强烈。青、新两省的天气，确实是很干燥，很容易让人缺水。

积雪的味道比起冰块来，要差得多，但入口即化的感觉，却不是冰块能够比得上的。

雪水有些苦涩，但周立明还是连吃了几把积雪，然后一抹嘴巴，翅膀再一次出现在后背，一个展翅又是飞上天空，再一次快速飞行着。现在的他，只想做最后的一步求证。虽然周立明也明白，这只是有一些自欺欺人，可他知道，只有这样，自己的心裏才会好受一些。

对于院长她们的死讯，周立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有些悲伤，又有些失落，内心空荡荡的。但这其中，也有着一种脱离感。为什么是脱离？周立明说不上来，恐怕还是因为院长她们是自己内心的牵挂吧，或者说是约束？有着她们，自己不可能随性而为，不可能自由自在？

看似周立明性格有些内向，但他却知道，骨子里，自己向往的生活，是自由自在，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生活。

加入X战队，很多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迷茫。

当时的周立明，还是相当于一张白纸而已，他懂些什么，又会些什么？逃亡到皖J市，在将两架武装直升飞机和一辆坦克击毁之后，这相当于是与国家机器在对抗。周立明的内心说不惶恐，是骗人的。

惶恐与迷茫，正是周立明加入到X战队的原因。因为他害怕国家会追究责任，也害怕万一对院长她们不利。谁也无法理解这种感觉是怎么样的，才十八岁的心智，你奢望周立明能够理清并且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吗？这根本就不可能……能够得到原谅，让他加进到战队里，他当然愿意。

但现在……周立明苦笑，骨子里的自由，面对院长她们的死讯时，到底是应该悲伤，还是欢喜？

短短半年的时间，让周立明经历了太多之下，心智也渐渐成熟起来。对于与国家为敌，他没有想到过，但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周立明却毫不犹豫地去追求。因为越是了解自己的实力，周立明越是自信。离开X战队又怎么样？以自己的能力，天大地大，又有谁能够挡得住？

自己已经不是当时的自己，遇事惊慌，周立明更了解，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这正是周立明自己对院长她们的复杂情感，有些像是一种责任，又有些像是一种牵拌。

“现在还有回头路吗？哪怕院长她们还活着，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到X战队。”周立明望着漆黑的夜，自己并没有冲动，而是一种性格使然。就算现在自己不这么做，总有一天也会这么做的。差别，不过是早与晚而已。

周立明没有想到过自己今后会去哪里，如今他唯一想的，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应该有人要为此事负责的，院长，不管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以报答这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

夜晚，整个大陆几乎陷入到黑暗当中，哪怕是连大后方，也实行了禁电措施。所以周立明一路经过的城市，完全是黑暗一片。偶有灯泡，也是非常的昏暗，还是用一些窗帘给遮挡住。连军队的镭射灯，也没有亮起，在没有得到警报前，镭射灯的亮度，反而是一个大目标。

越是到达这些地方，防守力量也就越强，几乎每一个城市都驻守有部队。

由于是夜晚飞行，又是超低空，不可能像白天一样的快。直到晚上十点的时候，一座庞大的城市，才终于是映入周立明的眼里。熟悉的城市身影，让他嘴角翘起来，然后轻巧地落到一幢摩天大厦顶上，鸟瞰着整个渝A市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