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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听明白了。
这是要集众人言,举众人之证。
这并非是没有先例的。
又非杀人谋命,须得眼见为实,品性这种事情,日常细微小事皆可见,若一个人身上同时有着狂妄、悖逆、奢侈、不孝等多重劣迹,那势必会为人所诟病。
程然思索片刻之后,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折中且公正的好办法。”
“大人,外人之言如何能够当真!有人道貌岸然,徒有其表,难保不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族长连忙反对道。
“我若人前人后两幅面孔,那何为人前,何为人后?若我待人接物,内至至亲,外至相识之人,皆无劣迹——那莫非我这‘人后’,只独独针对你们这些族人而已?”张峦笑道:“且不说这根本说不通,即便为实,那照此讲来,问题却未必在我。”
自古以来,不孝为过,可若是因父母不慈以致儿女不孝,那儿女也便无大过。
同理,即便他待张家族人有狂妄之处,可若族人有大错在先,那过错便不在他。
故而,他将自己的品性交由其他人来评断,以辨族人对他的评论是否足够客观,再公正不过。
“大靖上至官员考核都向来讲求风评二字,何为风评?世人评断便是风评。”张敬道:“诸位莫不是质疑大靖律例?”
说话间,他悄悄看了眼张峦。
怎么觉得二哥偷学了他的辩论技巧呢?
张家族人们个个脸色难看之极。
这都是些什么嘴!
竟还搬了大靖律例来压他们!
“本官认为,此策可行。”程然开口敲定。
说着,便召来了师爷交待此事。
师爷应下,立即带人去了。
此时,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口说道:“我认得张家二老爷,其为人忠正,且是出了名儿的洁身自好!”
张家族人听得嗤之以鼻。
怕媳妇就怕媳妇,什么洁身自好,这也算得上优点?
程然却面露认可地点了头。
所谓的怕媳妇,除却夫妻和睦之外,实则是男方懂得尊重照顾妻子的表现,这侧面说明此人并未自大狂妄之辈。
随后,又有人高声道:“我是东长安街药铺里的伙计,张家老太爷得病那年,都是从我们药铺里抓的药,我还记着呢——郎中开方子里没有一味药是医治怒火攻心或郁结之症的,足以说明张老太爷并非是被气疯的!”
“还有,当时都传张家二老爷为了张家老太爷的病,亲自带人到处寻医,当真不能再尽心了!”
“我看你们定是事先收了好处!”张家族人气愤不已。
那伙计浑不在意地道:“我可以画押呢,若是我话中有半句不实,甘愿以作伪证论处,挨板子坐牢怎么着都行。”
咳,即便真收了些辛苦费又如何?反正他又没说假话。
旋即,又有三个人先后站出来。
“张家二老爷品性温和着呢!”
“张家二老爷与王状元私交甚好,王状元可是周正君子,君子挚交,必然也不会是小人之流!”
“对了,我还见过张家二老爷送摔伤的老伯去医馆呢!”
听到这里,程然不由看向张峦。
这就不止是热心正直了,只怕还是家底厚啊。
张峦诧异之余,不禁有些不自在。
他从小就很出色,不缺人夸赞,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轮番地夸,这谁能受得住啊……
张敬的心情很复杂。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怎么没人夸夸他呢?哪怕是顺便带一句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