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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皱紧了眉,就欲下马车去。
可不知为何,却又停下了动作。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想娶我的人早已排到城门口儿去了,是我自己不想嫁!”张眉娴冷笑着道:“真正捞不着亲事的人,怕是你自己罢?一心想嫁高枝,偏偏没了这份资格,便跑来恶心旁人——真当所有人都与你一样,脑子里只装着嫁人二字?”
张眉妍羞愤到了极致,想扑上前来,却被张眉娴身边的大丫鬟拦住。
“当初是你们自寻绝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去享福,偏偏终日想着去算计别人——你们落得今日这个田地,实乃报应,怨不得旁人半分!”
张眉娴语气冷极:“我若是你,便滚回去好好地藏起来,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着,便带着丫鬟转身回了院内,命仆人将门合上。
张眉妍站在那里,兀自战栗了许久,盈着泪水的眼睛里盛满了怨恨。
原本就阴沉的天色落了雨,雨水冰凉,打在她脸上,她复才有些麻木地转过身。
待沿着西漕河,渐渐离开了小时雍坊,她忽觉身边雨水顿消。
抬起头去看,却见头顶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油纸青伞。
她意外地转回头,竟见是一位锦衣少年人站在她身后。
张眉妍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
她张了张嘴,喊道:“誉哥哥……”
十四五岁的少年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复杂地道:“这伞……你且拿着吧,莫要淋湿了。”
张眉妍眼中顿时涌出泪水来,她抬起手,却非是去接伞,而是捂住了自己泛红的半边脸颊。
邓誉轻轻叹了口气。
“张家……实在欺人太甚。”
自四年前,张邓两家因退亲之事,闹得人尽皆知,他也被泼了满身脏水之后,他对张家,便无了半分好感。
可当初母亲中风,是经张家一位姨娘出手诊治,才得以下床走动。
有着这份恩情在,明面上他也不好对张家人表露出什么不满来。
“是我不好,我不该心存侥幸,认为大姐还会顾念一丝旧情……”张眉妍垂着眼睛,泪如雨下:“可若非父亲病入膏肓,我也不会找到张家,被人这般羞辱。”
邓誉皱眉问道:“你父亲病了?”
张眉妍点头。
少年人犹豫了片刻,摘下腰间荷包,递了过去。
“这些银子你且拿着,若是不够,我再让人给你送去。”
张眉妍一愣之后,连忙摇头推辞道:“我怎能要你的银子?从前那些风言风语,已给你带去许多麻烦了……父亲的病,我自己再另想办法便是。”
“你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可想。”谈及往事,邓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却道:“都过去了,且那时年幼,也怪不得你。再者,你我之间清清白白,便不怕旁人栽赃。”
说着,便将荷包送进了她手里:“你我相识一场,张伯父以往待我也不薄,我若明知他有难,却置之不理,非君子之道也。”
张眉妍抿了抿唇,这才轻一点头,道:“那就……多谢誉哥哥了。待我多做些针线活儿,日后攒够了银子,定会还你。”
邓誉不置可否地道:“且去请郎中,抓些药,再买些补品,好生照料张伯父吧。”
张眉妍点着头,再三道谢,复才接过他手中的伞,转身离去。
离去时,频频回头。
此时,邓誉的小厮举着伞,追了过来。
“公子,您都淋湿了。”小厮嘟囔道。
那姑娘也真是的,公子好意给她送伞,她怎也不能顾一顾他家公子呢?
亏她还一步三回头地看,难道都看不着他家公子要被淋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