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累他,拖累自己,都且不谈,可若拖累了张家,她却是万死莫赎了。
他不止是自己,更是白家后人。
她也一样。
每个人,每种身份,都有自己该去履行的责任,哪怕不为了旁人,只为自己安心无愧,那也是要做的。
况且,她的性子摆在这里,见着祖母和婶婶为她挂心,她的心便像被捅了刀子一样难受。
她想过了,若让她当真背离一切,一意勉强,便是同他有了结果,她也不会开怀。
反而,会背负着愧疚,度过此生。
所以,既是没有那副硬心肠,还是省省力气吧。
且,既有享受,便要有承担——这句话,她是在二妹教训鹤龄与延龄时偶然听到的。
直至此时,她方才真真切切地有了认同感。
咳,如此说来,好在那日在她说出“只要他一句话,多久我都等得”这句大话时,对方没有应承或是有半分犹豫,若不然……她倒要出尔反尔,成了个可耻的感情骗子了。
所以,女人心海底针,轻易信不得……
“此后,他清清静静参悟佛道,我也好好地过自己的平静日子。”张眉娴最后讲道:“我觉着,如此应当也算是彼此成全了。”
至于那一点点意难平,偷偷放在心底,一年记起那么一两回,酸涩又隐晦,也别有一番滋味——
相较于执意求个结果,撞得头破血流,而后怀揣着悔恨自责,乃至日渐互相怨怪的局面,究竟哪个让人更舒坦些,已无需多言。
张眉寿想了想,虽是不大清楚大姐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但心中还是有几分钦佩之意。
“背弃世俗,孤注一掷,不问后路,固然是寻常人不易做到的。”她看着张眉娴讲道:“可我认为,大姐能有这般决断与领悟,才是真正的勇气可嘉。”
没有悲天悯人,甚至能够坦然放下并接受,且将此看作成全,这般境界,当真是寻常女子难以相提并论的。
“二妹过赞了。”张眉娴有几分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道:“说来惭愧地紧,一直以来,皆是二妹给我做了好榜样。此事若换作二妹,必能做得比我妥帖上百倍不止——”
说到此处,声音却戛然而止。
呸呸呸……!
换什么换,万万不能换,二妹必然能姻缘美满,顺顺利利嫁得如意郎君,如何会沾上这等霉运!
张眉娴连忙在心里补救了一番。
却还觉得远远不够,连忙就道:“二妹别当真,我这是一时嘴快了——”
说着,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角,又起身道:“我这便回去烧香!”
毕竟,她可是徒口咒死过前礼部侍郎的人啊!
张眉娴对此事一直心存忐忑。
张眉寿还未能反应得过来她究竟说错了什么,就见自家大姐风一般走了出去。
而走至帘栊外,却又忽然转过头,交待了一句:“芝麻酥饼,趁热吃!”
张眉寿嘴角一弯,笑着点头。
……
自此后,张老太太的心情一日日地好了起来。
宋氏近来正忙着替张眉娴认真甄选相看的人选。
这一日,她带着张眉娴从街上回来之后,却是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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