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要事,须奏明陛下!”都察院御史吴至清出列,声音铿锵有力。
“不知是何事?”昭丰帝叹气问。
很显然,他是在明知故问。
“臣昨日于城中一处酒馆内,亲眼目睹宴真县主仗势欺人,蓄意生事——且伤人未遂之下,不仅动手掌掴酒馆掌柜,更命府兵将酒馆团团围起!若非官兵与锦衣卫及时赶到,后果只怕不堪设想!”吴御史语气愤慨之极。
“竟有此事?”昭丰帝皱了眉。
没办法,既然要装,自然得装到底。
“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若有蓄意危言耸听,夸大事实之嫌,臣愿遭天打雷劈!”吴御史当场就要起誓。
昭丰帝忙将人稳住:“爱卿不必如此,朕自然信你……”
头发都掉光了,还这么大气性——
“臣已连夜将此事经过拟于奏折之上,还请皇上过目。”吴御史双手呈上奏折。
太监上前接过,呈给了昭丰帝。
昭丰帝看了片刻,眉头皱得更紧了,冷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一旁的刘福嘴角抽了抽。
皇上,您演戏究竟能不能走点心,这奏折都拿反了……
吴御史显然也并不在意昭丰帝的敷衍,只继续道:“此番宴真县主不单言行暴戾,嚣张滋事,更大大扰乱了京中治安,致使人心不稳!实乃仁德尽失,毫无县主之仪!皇上若不严惩,只怕难以平民愤!”
昭丰帝放下奏折,道:“嗯,此事朕会考量的。”
吴御史还欲再言,此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道年轻人的声音。
“皇上,有关宴真县主失仪失德之事,微臣亦有本要奏。”
谢迁站了出来。
吴至清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这个年轻人,是他昔日同窗好友张敬的得意学生,如今正在他手下做事——总体来说,踏实肯干不怕事,只是情绪渲染的能力还有待提高。
毕竟身为御史,在上奏的过程中,常常需要配合所奏之事,佐以或慷慨激奋、或唾沫横飞,流泪起誓,必要时上演撞柱明志、就地昏厥等,才能起到更加绝妙的效果。
可……
对方手中的奏折,是不是厚的有些离谱了?
半点不夸张的说,他为官十余载,就不曾见过这般厚的奏折。
说是奏折,似乎已经有些配不上它本身的厚度了。
此时,只听谢迁说道:“实则,臣在尚未入朝为官之前,便曾细细留意过宴真县主所为。”
昭丰帝听得眉毛一抖。
怎么说的跟暗中观猴儿似得?
相比于吴御史的慷慨激昂,谢迁的语气显得很是平静,有一种娓娓道之感:“臣有个习惯,若遇耳闻之事,便会去加以查实。若查实为确有此事,则记录在册。数年积攒之下,虽称不上不完整,却也所得颇丰。”
“这奏折之上,上至宴真郡主命人伤及良民性命,下到出言不逊等事宜,皆有细致整理——还请皇上过目。”
没办法,一桐书院出来的学生,都有留意时事的毛病。
再加上有太子殿下相助,整理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官员大臣们闻得此言,不由面面相觑。
还未入仕前,便就留意上了——这人为了做御史,准备的倒是挺充分的!
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带资进朝?
一时间,不少官员都有些自危。
谁知道他闲来无事时,留意的是不是只有宴真县主?
想到这里,不禁有人暗暗咬牙切齿。
一桐书院,又是一桐书院……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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