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未成亲的男女,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的。
张眉寿应了声“是”,起身去了内间。
然不过一道青竹帘相隔,她既有心想听,外堂中的动静便一丝不差地叫她尽收进了耳中。
起初祝又樘倒真像是来请安的。
但请安罢,说了没几句话,便不加掩饰地透露出了自己此行前来的真正目的。
张老太太眼瞅着这话茬儿是不大对劲了,遂屏退了两个丫鬟,只留了蒋妈妈一个在旁伺候。
果然,就听太子殿下讲道:“据晚辈所知,蓁蓁有意前往苏州探望宋家姨母,此事还望老太太能够准允。”
张老太太无奈闭了闭眼睛。
果然叫她给猜着了。
这是里应外合,早有筹备啊。
但短暂的无奈过后,取而代之的却是——这俩孩子明里暗里透着信任与默契,是要甜死个谁?
然而抗拒是不可能抗拒的,甚至还想说这种事情不妨再多来一点,她受得住。
“不是老身不肯答应,实在也是为了这丫头的名声着想,倘若传了出去这可如何是好?恐怕对你二人的婚事也会有影响妨碍……”老太太面上叹着气道。
“祖母,对外便称我病了便是——”
青竹帘后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简直胡闹。”老太太皱眉呵斥道。
然而呵斥间,目光却不着痕迹地瞥向一旁的少年。
只见少年在听闻到女孩子声音的那一刻,原本平静的眼睛里忽而就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宠溺笑意,无遗漏磕到了糖的老太太深觉通体舒畅。
“晚辈以为,此法未必不可行。”少年接过话道:“宫中自有晚辈来应付,在蓁蓁回京之前,绝不会出一丝差池。”
老太太仍是微微摇头:“只怕纸包不住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此事晚辈从始至终皆是知情者,蓁蓁出于一片孝心,无可指摘,而张家只是思虑周全,无意宣扬罢了,绝谈不上欺瞒二字。即便父皇来日有意追究,那也是晚辈一时大意,忘记了要从中转达而已。”少年人认认真真地讲道。
听得他思虑周全,尽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张老太太神情复杂地沉默下来。
又听那少年讲道:“至于蓁蓁的安危,晚辈必然也会命人暗中保护,您只管放心便是。”
在老太太眼中,蓁蓁此行只是探亲而已,有这句保证应是足以安心。
然而张老太太却一时没接话,而是缓缓吃了两口茶,似在犹豫着。
好一会儿,才搁下了茶盏。
“这个主意,我不赞同。”老太太拿深思熟虑的语气说道。
青竹帘后,张眉寿惊讶了一瞬。
在祖母跟前,竟是连殿下这杀手锏也不好使了?
而下一刻,就听自家祖母往下说道:“让蓁蓁称病,有失妥当——且不提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病数月,是否会传出什么流言,单说病中必然有人上门探望,若是一概不见,未免说不过去。”
张眉寿闻得此言才松了口气。
她正要接话时,却听祖母又自行讲道:“倒不如让我这老婆子称病来得方便。”
“年纪大了,有些病痛乃是寻常之事,不会过分惹人注意。到时对外便称,蓁蓁为我闭门祈福抄经。”
如此一来,不仅有正当的理由不见人,更可显得她家孙女有孝心——更何况她演技精湛,到时再来上一场大病数月,忽得痊愈的戏,谁还能拦着不叫她家二丫头传出一则孝感天地的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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