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背对着身边人,自恨般咬了咬牙,而后才点了点头。
“那走吧。”
谢迁笑着负手转了身。
徐婉兮压下心底异样,将手中花灯递与莲姑两只,自己手中只留了最喜欢的那只。
她与谢迁穿过人流,来到了河畔几株柳树下放河灯。
“谢世叔饮酒了?”
将河灯放入水中,徐婉兮拿随口问起的语气问道。
她一早便嗅到此人身上的淡淡酒香了。
“嗯,出门前吃了几杯。”
今日他本不知殿下出宫,正在家中饮酒时,才临时得了消息。
至于为何会跟着殿下一道来此——谁叫殿下如今出宫不易,他要说正事,便只能钻一钻殿下来见张姑娘的路上这点儿闲空了。
“谢世叔有心事?”
见他在一旁的巨石上坐了下去,徐婉兮问:“书上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谢世叔在乞巧节饮酒,莫不是觉得孤身一人太过寂寥了些?”
谢迁听得笑了一声。
“若非今晚出门,我倒不记得今日是乞巧节。”
徐婉兮拿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竟是不解风情到这般地步吗?
但心中的好奇不禁愈发深重了些。
她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此时左右没有旁人在,忍不住就道:“谢世叔,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
谢迁饶有兴致地看向她:“那便说来我听听究竟有多冒昧——”
徐婉兮在心中微微皱眉。
怎觉得这人行事说话愈发没个正形?
可若细说,却又叫人挑不出真正的错处来……总之是没个长辈的样子就是了。
但她也不是打退堂鼓的人,那到了嘴边的话没有犹豫地问了出来:“谢世叔为何不愿娶妻呢?”
“麻烦又无趣,娶来不过是两厢耽误而已。”谢迁答得没有犹豫。
“哦……”徐婉兮点了头:“倒也有道理。”
原来这才是这老男人的心声吗?
而不是外头那些传言,说什么断袖之癖,隐疾之疑的……
见小姑娘面上是赞同之色,谢迁动了动眉毛,道:“小丫头可别学我,这非是什么好事情——”
“怎么就不是好事了呢?若寻不到真正相投之人,不嫁人也是使得的。”
这样的话,蓁蓁此前也是说过的。
她觉得很在理。
是以方才听到他这般讲,并不曾觉得他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而是理解与赞同。
谢迁眼中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
倒是个能与他说得到一块儿的。
确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若换作了其他人,大致是要将他当作怪人来看待的。
“你如今正是议亲的年纪,若是听了我这话,再耽搁了终身大事,回头定国公府只怕是要找我算账的。”
“……”听他又是一副长辈的语气,徐婉兮站在原处负着手,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谢迁笑着看向她。
扮作男子墨发半束的小姑娘显得尤为干净利落,侧颜娇俏灵动,衬得身后满悬彩灯的喧哗闹市都黯然失色许多。
谢迁一时看得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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