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开很快将谢姓中年男子查了个底朝天,这名中年男子叫谢进,乃安城人氏。
他的确没有撒谎,他的确有一个姑姑嫁入安城一户姓张的商户人家做妾室,几十年就病逝了,留下一女,但也于三十年前病逝。
之后因血脉亲缘都已病逝,谢家和张家便再无往来,近年因着谢家生意逐渐有了起色,不慎抢夺了张家几处小生意。张家新任的主事之人心胸不算宽广,便联合威逼其他商人对谢家多翻打压,以至于谢家只能前往外地寻找商户挽救家中生意。
但安城所属北地,是附近州府最为繁荣之城,再则张家乃是大家,根基深厚,附近州城的人也不敢与之对上,是以谢家无奈,只能前往更远且最为富饶繁华的国都。
谢进想,张家再厉害也不至于伸手伸到京城。
事实也的确如此。
谢进经过多日碰壁之后,终于解决了危机,那日准备出城回安城时,无意看见了坐在马车里的陆母,惊觉与他映象中的小姑和极为相像,便托人多方打听了好几日,终于得知那是上一届新科状元的夫人的马车,所以才有了昨日的那一幕。
虽然很唐突,但可见谢进的确是有心寻得一个真相。
宋新桐听完陆云开查到的讯息,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他的确没有其他企图了。”
陆云开没有言语。
“你还不信他?”宋新桐凭直觉觉得谢进为人还算可靠,不像是装模作样别有用心之人。
陆云开摇头否认:“信与不信又何妨,只是娘那处......”
宋新桐望着他:“你是担心娘?”
如果谢进说的去世多年的表妹是娘的话,那娘为何会出现在南边的桃花村?还变哑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新桐能明白陆云开的担忧,是怕惹得娘想起那些事情难受,徒增烦恼。
“但若是娘想认这个亲戚呢?”宋新桐又道。
陆云开怔愣一下。
宋新桐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若是谢家是仁义良善之家,多一门亲戚也无妨。”
陆云开他派人查探的不过是皮毛,人心隔肚皮,也不知具体如何,只是单成表面上来看,谢进为人还算忠厚。
宋新桐见陆云开眉眼松动,知他的想法了,“你切莫要把娘当成暖暖看待了。”
陆云开也知自己太过担忧而太谨慎,轻轻叹了口气,“也罢。”
宋新桐嗯了一声,“那你去与娘说说,是真是假娘总能辨认的。”
虽说她和陆母波婆媳关系处得良好,但这些事还是应由陆云开这个做亲儿子的去说才较为妥当。
陆云开颔首说好。
时辰尚早,陆母尚未歇下,正坐在烛火下做衣裳。
“娘,晚间屋内昏暗,不比白日,您莫要再做这些。”陆云开取下陆母手中的绣活儿,放到一旁。
陆母比划着说道:“点着烛火,屋里很亮,不碍事的。”比划完了又抢回绣活儿,“这是给你做的外袍,还有几针就缝好了。”
陆云开并不想母亲太过辛苦,“娘,儿子还有许多未穿的衣衫,您不必给我再做。”
“那都是新桐与你做的,娘做的不一样。”陆母比划着说道。
陆云开听罢心中有些酸楚,“那做完这套便莫要做了,儿子与暖暖几个都有穿不完的衣衫。”娘早些年为了支撑家里开销,常年累月的做绣活儿,眼睛早已不太清明,陆云开便不想她的眼睛再坏下去。
陆母点头,但手上的活儿却没停。
陆云开斟酌了片刻,犹豫着开口道:“娘,儿子一直不曾问过您怎么与爹相识的。”
陆母诧异的抬眼,比划着:“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儿子今日想到馒头花卷也近四岁了,他们还未曾回乡祭拜过爹和岳父岳母,我想着过些日得空了应当回桃花村走一遭。”
陆母闻言也有些怔忪,离开桃花村竟然已经这么久了,她与桃花村的人并无多少来往,唯一的念想便是长眠于青山之中的陆父了。
陆母比划着问道:“时间过得真快,算一算你爹已去近十年了。”
“你爹还在时,对你寄予了期盼,祈盼着你有朝一日能入仕,如今你也算是功成名就,另外还有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爹在天有灵也能安眠了。”
陆云开犹记得爹还活着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青葱少年,转眼过去数年,他已变成三个孩子的爹了,也算明白幼时爹为自己启蒙的辛苦了,“儿子幼时应当没有馒头他们顽皮。”
陆母浅笑着点点头,比划着道:“你幼时好静,不怎么与村中孩童玩闹,总是乖巧的坐在角落里练字看书,爹娘操心得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