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方圆五里的小城,主街上发生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小关城。
在贩夫走卒的传递之下,马文浩的死被传的离奇古怪,有说他得罪了仙师被诛杀,有的说醉仙楼的厨子反了,一刀割下了他的脑袋,还有的说马文浩调戏良家妇女被人上门寻仇……
总之,偌大一个醉仙楼,就这样四分五裂,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死了一个马文浩,小关城还会迎来另一个马文浩。
等赵跖这样的“反抗者”离去,曾经被踩在地上的魑魅魍魉马上会如雨后春笋一般钻出来。
从前世到今生,从小镇之远到庙堂之高,哪会少的了这些小鬼上蹿下跳?
此时两个不速之客早已离开了主街,赵跖和夏之茗重新易容,变成了两个满目狰狞的凶恶大汉。
“哟,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一个伙计满脸堆笑地招呼。
“两碗凉粉!”
“就两碗凉粉?”
“就两碗。”
伙计一怔,看这两人衣着不凡,还以为来了什么贵客,要两碗凉粉,也不觉得掉价?
“好咧。”
伙计的态度立马冷淡了下来,磨磨蹭蹭的端上来了两碗汤多面少的凉粉。
“酱醋在旁边,您二位自己拿。”
也不理赵跖二人,径直出门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赵跖呵呵一笑,就这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夏之茗心中疑惑,莫非他不是来找茬的?
“吃饱了吗?”
“吃饱了。”
夏之茗其实已经不饿了,在醉仙楼大快朵颐了一顿,这碗凉粉才夹了几口。赵跖却连汤带水的喝了下去,还把自己的碗给放进了储物镯。
“好。”
赵跖端过夏之茗面前那碗凉粉,扑通一声全泼在了地上。
“你干嘛?”
“伙计!过来!”
“来了客官……哎哟!这是怎么了?”
伙计看着一地汤汁,手足无措。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赵跖霍的站起,把碗“咔嚓”一声摔在地上,鼻孔朝天道:“老子付了两碗粉的钱!怎么就给我端上了一碗?”
那伙计一下子就怒了,招呼了旁边几个跑堂的举着桌椅板凳骂道:“你们是来闹事的吧?不吃就滚!”
“笑话!老子走南闯北,吃喝玩乐惯了,还没见你们这种黑心店家!两碗粉的钱,就给我一碗……”
还没说完,旁边的夏之茗小声打断道:“咱们还没付钱呢……”
没付钱吗?
赵跖满头黑线。
靠!这个理由不太行啊——
不管了,干他妈的。
“嘭——嘭——”
几条人影东倒西歪的摔出了城关酒楼。
“咔——咔——”
几张八仙桌带着门窗的碎片砸在了大街上。
不一会儿,一群人追着两个蒙面人,大声叫喊道:
“城关酒楼倒闭啦!城关酒楼倒闭啦!”
“王八蛋老板欠下了三千五百两银子,跟着他的小姨子跑啦!”
一时间,浓烟滚滚,场面极其混乱,街头上人仰马翻,趁着混乱进去抢东西的老百姓蜂拥而至,城关酒楼里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从大厅到厨房,锅碗瓢盆砸了一地。
“我的城关酒楼……我的城关酒楼啊……”
李老板刚从外面作威作福的回来,就见到了这副惨状,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赵跖二人走在拐角看得清楚,夏之茗忍不住问道:“他也是恶人么?”
赵跖道:“你注意到那块红标了吗?”
“红标?”
夏之茗一愣。
赵跖伸手指了指城关酒楼门前插的那旗杆,上面刻着一个火红色的刀把。
“只要有这个红标的店,要么是马文浩开的,要么是在他庇护下作威作福的黑店……砸了就是,不会错。”
夏之茗这才恍然,看向赵跖的目光更佩服了,看来自己的江湖经验还是不足,有好多东西需要自己学。
赵跖前世是什么人?纵横三大洲的杀戮机器,每去一个陌生地界都要打探的清清楚楚,这种眼观六路的本事是一般人比不了的,更别说有了炼识灵引术,简直是如虎添翼。
……
……
“上好的猪肉!肥羊肉!瞧一瞧来看一看!”
“老板,你这个猪肉是猪身上的吗?”
“不是猪身上的还是鸡身上的?”
张屠夫满身油污,提着杀猪刀答道。
“你这个猪肉会不会是牛肉冒充的啊?”
“你当我是缺心眼儿啊?牛肉贵还是猪肉贵?”
“那我就放心了,关键是我不爱吃牛肉。”
张屠夫看着眼前的白面小生,乐了,一看这小子就是第一次出门,连猪肉牛肉的贵贱都分不清。要不是看他穿的衣服挺华贵的,早就拿着杀猪刀把他赶到一边去了。
“小子,你放心吧,这绝对是真的猪肉,要多少?”
张屠夫作势要切,寻思着怎么坑一把这个冤大头。
“那你猪肉卖的贵不贵嘛?”
张屠夫嘿嘿笑道:“不贵,二十两银子一斤。”
赵跖面不改色,心里却倒吸一口凉气,二十两银子,够一户百姓几个月的收入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人事不知的冤大头?
这“白面小生”自然就是赵跖了,夏之茗的易容符果然了得,想变得凶神恶煞就凶神恶煞,想楚楚动人就楚楚动人,只要赵跖想,连女人都能扮。
“那有没有更贵的嘛?”
“有有有!这块,正宗的香猪肉,那可是醉仙楼都吃不到的。”
“这个有多贵啊?”
“这个稍微贵点儿,要三十两银子。”
“哎,那你这个会不会就是牛肉啊!”
张屠夫拿刀“啪”得往案板上一砍:“你到底买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