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处,夕露沾我衣。
天色已晚,那漆黑的夜色朦朦胧胧的笼罩着齐洲大地,空气闷闷的,只怕要下一场大雨,一如徐文松阴郁的心。
徐文松双目死死的望着灵溪派的主峰,那眼神几乎要将三百里香山透个窟窿。
被井鸿扔出来之后,徐文松就乖乖跪在了香山脚下,再也不敢做任何动作——连家主都被人家打败了,自己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还能干什么?
井鸿、陈无宇、赵跖……还有那林家的小杂种,只要我徐文松活着一天,我就与你们不死不休!
但此时他只能将怨毒和不甘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又跪了整整一下午,徐文松还感到脊背发凉,一阵后怕。
井鸿。
这个灵溪派弟子们心中的梦魇,始终萦绕在这位徐家三世子的心头。
那道神出鬼没的银影,那双搭在自己肩头的铁爪,让自己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徐文松只感觉身体一轻,就飞出去了——甚至井鸿怎么出的手,他都没有看清。
这还是筑基境界的修士么,就是金丹修士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吧?
井鸿是个怪胎!
如果不是与聂飞尘作为同期学子身上有太多的光环,这位礼堂大弟子,执法司执事绝对是灵溪内门第一人。
井鸿、荆康、聂飞尘、乔漠,那是百年前的灵溪四秀,作为灵溪派的黄金一代,井鸿当年是最惊才绝艳的那个——当然,是在聂飞尘的无痕剑出世之前。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不苟言笑,始终板着脸的“铁面阎王”,当初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
玉门九转、极品灵躯、十八岁筑基,这位礼堂大弟子当初可是灵溪派第一天才。陈无宇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希望,在灵溪派的全力支持之下,井鸿在二十五岁时就突破了百炼期,三十二岁开识,踏入筑基后期。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井鸿一定能够在五十岁结丹之时,一个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消息从井鸿口中说了出来。
他可能结不了丹了。
按理说灵溪派洪胜海乃丹道宗师,破障丹总能炼出一两炉,就是把破障丹当饭喂给井鸿,也能让他破障结丹。
然而,井鸿机缘巧合之下,修炼的灵溪九层秘术,灵躯追求到了极致,想要结丹,必须要有相映衬的资源。
仙道资源!
这远远不是三五颗破障丹能够解决的。
他需要的是华夏至宝,是青天白露,是霞光灵蟾,是东海莫家都视之为珍宝的仙道资源——
这就是最尴尬的事情,就像一个寒门弟子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好不容易获取了入学资格,却囊中羞涩,发现学费不够。
灵溪派不是寒门,但仙道资源实在是拿不出来。
即使能拿出来,那可是元婴老怪都孜孜以求的好东西,能便宜这个小小的筑基弟子?
井鸿是什么人?
心比天高。
没有仙道资源,配不上这灵躯,结丹之后灵息运转就做不到如臂使指。
于是就这样耽搁了下去,直到聂飞尘一剑惊天,在汶阳府声名鹊起。聂飞尘年纪比井鸿小,不仅修为赶上了这位灵溪第一天才,而且实力也非井鸿能及,井鸿才着急了。
结丹不易,仙道难求。
就在他向现实妥协之时,更大的门槛摆在了他的面前——他等的太久,拖得太长,仙道资源已经形成了一道心劫。
他能预感到,即使自己强行结丹,结果一定是失败的。
一代天骄,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没有人知道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井鸿有多么痛苦。
撕心裂肺。
那种痛苦比如今的徐文松还要惨烈百倍。
没有一蹶不振,没有自暴自弃,这位礼堂大弟子第二天向没事人一样,先是恭喜了聂师弟斩杀化形大妖,然后主动跟宗主申请转入礼堂,做了一名礼堂执法。
张自若的例子就在眼前,这位玉门二转的同门都没有放弃,我井鸿何德何能庸庸碌碌一世?
即使是筑基修士,也要做这世上最强的筑基修士。
在赵跖等学子眼里,井鸿是个大忙人。
因为他“不务正业”,作为一个修士,怎么能不已修行为先,而是将精力全耗费在门派的杂事之上?就算当了礼堂堂主又如何,你筑基修为,难道能有一个普通金丹长老更受人敬重了?
他们不知道,井鸿已经卡在筑基巅峰六十七年了。
六十七年,超过一个甲子的时光,不客气的说,井鸿已经把筑基境界能够修习的所有功法都修习了一遍。
井鸿可是极品灵躯,有什么功法能难得倒他?
于是,在练无可练之后,这位礼堂大弟子终于一心扑在了灵溪派事务之上,然后,灵溪派就多了一个人人望而生畏的铁面判官。
徐文松、朱红林、宋奉先、甚至是卓志行——哪一个不畏惧井鸿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