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正是苏道真,杨戬心中一震,头脑当即猛地清醒了几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初离开斜月三星洞的时候,杨戬慧眼已成,便惊觉了许多眉目,深知很有可能苏道真便是自己的恩师,亦或就算不是,也定然有千丝万缕。
可是事到如今,他把那念头一转,只知道此次自己闯出的祸患比天还大,生怕连累了师父。
他重蕴怒气,高声道:“我见你的相貌,莫非是青羊宫的苏子座下?”
苏寻微微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苏道真。如今受封琼楼金阙太极天尊,掌群星玉晨大帝。杨戬,你也是天生神圣,通明孝道大义,缘何如今这等暴横?”
杨戬道:“我原无反心,只望能够救得生母,便自归隐。奈何天庭着神兵天将兵围灌江口,杨戬自知罪孽深重,若能替母受罪,被镇压了倒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些个天兵天将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不但强行动手,更屠杀我灌江口的无辜生灵,如此罪孽深重之天庭,要之何用?若眼见苍生因天而罹难,我宁可旧账重算,连带我母被镇压多年的苦难一同告难上天,问心无愧!”
苏寻道:“本事不大,狂言却不小。你岂不知人有人规,天有天条?这世间日月星辰斗转,春夏秋冬变换,皆有天庭运作。若世上每个人都自觉冤屈,便要违逆天心,那三界岂不大乱耶?汝母违背天规,自是不提。那灌江口的生灵受汝庇护,承汝大恩,知汝反天一心相随,看汝得胜拍手相庆,虽看似义气,但也只是一时的义愤。更不知自己已然是在助纣为虐,成为反军,愚蠢之至。若说因何而受牵连,那也是因为你不明大义,咎由自取!”
杨戬闻言,略微不服道:“即使如此,苍生又有何辜?门生杂草,便要连花簇一同剪灭的吗?”
苏寻道:“蝼蚁无罪,且自无知,然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人若见必除之。生灵无罪,且自无知,然若生灵不明大义,只知盲从,那便与害群走马无异。不知,便是罪过!而你身掌灌江口,既知身受重罪,不束手上天听罚,还要自逞武力,拥兵自重,妄图求安,这便是你之罪责。枉费你修炼青莲造化,却不知‘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道理,我看你还是下界再修炼个几劫,再来与吾争吵罢。”
杨戬听了苏寻的一番教训,便当即心中生出了无数复杂的情感,眼前隐隐约约有着某种微言大义,可是却又摸不到,抓不着,心中生出了许多悔意,只觉得是自己的过错,觉得若如此束手听罚,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抉择。
但听到苏寻的话,又觉得若自己真的就此离去了,一来必然牵连恩师,二来恐怕母亲三妹也难以幸免,便说道:“苏子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然在我看来,仍旧不过是诡辩罢了!今我反上天庭,便是为了求一个世间公道,岂能就此离去?”
苏寻眉头皱起,道:“好个狂徒。也罢,你愿意求世间公道,我便与你一场造化,看看你到底有何神通,有何本事,却自以为能够庇得世间安宁!”
言罢,轻轻抬手,顿时天地为之一暗。下一瞬,一滴水珠出现在苏寻的右指头上,屈指一弹,当即风云变幻,水珠在杨戬的眼前即化作无穷大。
杨戬下意识的想要抵抗,但莲叶迅速汇聚,却不及这水珠蕴藏造化的亿万,急想要纵身,也根本躲不开那无穷大的苦海!
他知道这便是造化道,也是自己曾修行过的太一道。但是比起自己的道行来,当真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分。如今的这水珠仿佛将世间的一切法力都聚拢到了其中一般,即使再给自己千年万年的时间,恐怕也没有办法形成如此强大的威力,不由得心中震撼!
那水珠速度极快,转瞬间便将杨戬囊括到了其中,直直把他从东天门推到了下界,渐渐汇成了莫大的河流。仿若一条千万里巨大的水龙,挥洒之间,带来了无尽狂风骤雨。但那莫大倾泻的暴雨飘洒下去的时候,却又化作了无尽甘霖,把那杨戬捣毁的无数金阙尽皆修复了,被打伤的天兵,也都渐渐地完好如初。
苏寻将那天地的一点灵光化作甘露,把造化道的大法力展现在诸天神佛的眼中。那西方佛老与众菩萨都一个个双手合十,念了声:“善哉”。道门四御与诸多天尊也齐齐点头,眼中绽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