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妇人又提着一罐落了灰的灯油坡脚走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脚是有问题的。
“你的脚怎么了?”我问她。
“没什么,自己摔的。”妇人根本不愿意多说,把那最差的灯油放在我面前,“就是这种了,这一种是最不好的,没有人会买回去用的,不小心的话会着火的。”
“会着火?”那就更有可能是我要找的那种了。我凑近闻了闻......果然一股刺鼻的味道,“怎么是这个味道......”
这和我要找的还是不一样,虽然很像了,但是没有印象里那种土的味道,好像是常年积水后,那种泥土的腥臭味一样,她拿来的这个没有。
“当然是这个味道了,这一种啊最便宜,但是烧起来的时候味道很呛,也不亮,灰沉沉的,还冒黑烟。还有啊,这一种灯油,要是不小心的话,是很容易烧起来的,特别的危险......这位夫人,我瞧着您这打扮一定不是寻常人家,若是要给家里的下人们用,我劝你还是要我刚才给您拿的那种吧。那种的价钱,比这种高不了多少,但是那个就好得多,不会冒黑烟,也不会烧起来,人用着不会生病的。”妇人还在极力推销她的灯油。
可她先后拿来的这两种,却都不是我要的。
“除了这两种,还有别的吗?”我不甘心,总觉得还应该有一种,是和我想找的那种的带着土腥味的灯油一模一样味道的。
“......这两种,都不行吗?”妇人不知所措地问,“这位夫人,您究竟想找什么样的呀,是要好一点的,还是要再差一点的,这个已经是最差的了......”
我在两种专门用来给家奴使女用的灯油间闻了闻,“比这个差一点,比这个好一点......有没有,在这两种之间的那种?”
“......没有了,小店一共就三种灯油,一种是好的,一种是一般的,还有一种就是这最差的,像您说的那种......小店没有。”
“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我要的那种吗?”我觉得她好像是知道,我要的是哪一种的。
“您要的那种都是......我也不知道哪儿能找到啊,这城里常见的就这三种,您要的那些,我见都没见过。您是在哪儿见着那种的呀,买那样的,回去能做什么使?”妇人原本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可是在话即将说出口的时候,她又吞了回去。
她有所隐瞒,这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也没有,就是前些时候去了个朋友那儿。她家的状况一般,给家里的下人用的就是那种,她还跟我说,她给下人用的那种灯油,效果就跟城里大户给下人用的一样,但是价钱却便宜很多的。我想着,近来开支太大,能省着一点便是一点,就来找找看......”我编了个谎话,想着从她这里再套取一些消息,她显然是信了我的话,松了口气的。我瞧准机会又跟她打听,“您知道在那儿能买到那样的灯油吗?”
“夫人,你说的那种灯油啊,那不是给家里下人用的。那种灯油烧起来特别亮,虽然便宜,但是耗的快。不耐烧,那都是给做杂事的工人们用的,夜里点着灯还能敲敲打打干些杂活儿的,自家里要是给下人用,也是不划算的。”妇人与我分析这几种灯油的差别,似乎还是坚持向我推荐她第一次拿给我的那种。
“工人用的?”那种灯油是专门给工人用的?
“是啊,您说的那种,用着还得特别小心,也是很容易烧起来的。”妇人说。“那种灯油啊,还有些土腥的味道,不是干惯了工事的人,他闻不惯的。闻久了还会恶心,时间长了真不行。”
“......娘,我回来了。我在街上买了条鱼,您看着咱们怎么吃?”
妇人与我同时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