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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能双手合十,眼里含着眼泪对玄奘说:“师父,西天有多远?我也不知道。取经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这便跟着师父去,可是,师父啊,临行之际,请准我见我家翠兰一面,我只看她几眼,说几句话,那便安心随师父西天走起。”
玄奘听他这一讲,想起自己初出长安时故土难离的情怀,不禁心生感慨,说:“八戒,这也是人之常情啊,为师焉有不准之理?”
他对高太公合十说:“太公,就让爱女与他见上一面吧。”
悟空在旁跳脚,嬉笑说:“见一面,见一面,一壶烧酒两鸭蛋。”
高太公沉吟着说:“唐僧师父开了金口,老夫本不应推辞。可是小女染恙,不能成行,真是万分抱歉。”
悟能跳起来,大声叫嚷:“你胡说!我的翠兰健康的很,哪有什么染恙?”
玄奘瞪视悟能,说:“八戒,你既入我门,当知和善待人。慢说他是你的丈人,便是寻常老者,你也不能大声问话。”
悟能向着高太公扑通一声跪下,说:“我求求你啦。高太公,我的老丈人,你让我和翠兰见上一面吧。我在高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吃得是多,干得也不少啊。只因露了这丑陋本相,你们便当我是妖怪,狠心棒打鸳鸯,忍教燕侣分散。我此去西天遥遥无期,不知是否还有归程。丈人,老丈人啊,你便一面都不允我和翠兰见见吗?”
悟空在旁一拍悟能的肥胖后脑勺儿,笑说:“我说秀儿,你还真是能秀啊。我老孙都被你感动啦。”
高太公也颇唏嘘,说:“我去问问三姐,她若肯见你,那便来见。她若不肯来见,你也不要强求。”
悟能笑说:“她一定能来见我,一定能来见我的。”
悟空见得高太公离去,摇头顿足,说:“不一定啊,不一定。”
悟能站起身来,沉声说:“大师兄,你说什么不一定?”
悟空见自己踮着脚,竖起头发也勉强到得他的胸口,便嘻嘻一笑,说:“我说高小姐百分之八十九是不能来见你的。”
悟能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这百分之八十九,是如何算出来的?”
悟空得意洋洋地说:“我是天才呀,一眨眼就算出来啦。你看,高小姐生得那么俊,好不容易逃脱了你的魔爪,百分之八十是不能来了。你生得本来就不俊,又这么一副猪头嘴脸,她又加了百分之二十的不能来。可是你是我新入门的师弟,我也不能百分之百地打击你,就给了你十一分的希望,你看大师兄我够意思吧?”
悟能对玄奘说:“师父,你看大师兄是不是胡说八道?他说来说去,就是说我丑。我这副模样自然是丑的,那么也不用多说。可是,世上哪有老婆嫌弃老公丑就不来见面的道理?”
悟空嗤嗤冷笑,说:“你若不信哪,便一直等着吧。等到中午时分,她也不来,我们便西天走起。”
悟能便杵在门口,抻着脖子等待着。
过了半晌,果然不见高太公父女露面。厅堂四周静悄悄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悟空来回走着,不时到门口看看太阳的位置,一刻说三遍:“师父,到中午了吧?我们是不是该走啦?”
玄奘慢条斯理地说:“悟空啊,不是为师说你。八戒没急,你倒急得坐不住了,你这定力的功夫,可要像你师弟好好学习呀。”
悟能心想:像我学习个屁,我的心都要烧焦了。
悟空连连抓头皮,说:“猪天生就不着急,看着热乎乎,其实冷得很。猴子天生就是热心肠,热便急,古道热肠,侠肝义胆,急人之所急。没办法,没办法呀。”
正说到这里,高太公急步走来,说:“三位师父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