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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了。”
言缮将输液管的速度调到适中,又将屋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冬季寒凉,药液偏冷,入了血液,并不好受。
他让家庭医生守着,将兄弟们喊到了客厅。
他道:“先前不是不能说,是神经一直紧绷着,是一直恐惧着,像是失了开口说话的能力。当日,在手术室,一个金发碧眸的外国大汉闯了进来,并没有对我们出手,反而像是等到言言手术做到尾声才开口要我们尽快离开机场……”
言缮将手术室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兄弟们。
他道:“我真的没有想到言言会把我打晕。但凡我有一口气,我还没死,我都不会在那种情况下抛下她。可她…我连责难都舍不得。她是妹妹啊,为什么总是想着要保护哥哥,她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一想!?十枚炸弹啊,只有十分钟啊,即便是现在看到了活生生的小妹,我还是觉得几乎不会有生的可能。我无法原谅自己,我感觉这就跟一场梦似的。小妹到底怎么做到的!?我这几个小时,我不管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眼前都是爆炸的场面。浓烟滚滚,血肉横飞,尸痕遍野,无人生还。我……”
“老三!”
“三哥!”
言缮晕了。
他本就是提着一口气,一直放心不下言小蹊。
现在言小蹊平安回来了,那口气就泄了,他就晕了。
好在,家庭医生看了后告诉言家人,言缮只是太累了,多睡会儿就自然会醒了。
……
言小蹊躺在卧房内。
额上的汗,擦干了又冒出来,冒出来又被擦干。
她双颊烧得红扑扑的,眉头时而皱起,手时而攥成拳。
她陷入梦中,无法醒来。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见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这妇人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五官绝色,几位哥哥的美貌都继承于此。
只是这妇人虽然施以浓妆,但仍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看出妇人脸色不好,定是体弱多病。
哥哥们说这个妇人是她的妈妈,叫盛思云。
生她,爱她,十几年来,思念成疾的妈妈。
妈妈……
好陌生的辞藻,好难以喊出的称呼……
她没有喊出口。
她礼貌又生疏地称这美妇人为:“言夫人。”
盛思云明显很失望,但却半句要求都没提。
她喊她“小七”,她说着:“我们小七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我们小七啊,长得比妈妈想象中的样子还要好看;我们小七啊,我们小七啊,我们小七啊……”
大概称谓前加上一句“我们”,会让人觉得爱在蔓延。
她看着这妇人的眼睛,那眼睛里藏着千言万语。
妇人努力地把这千言万语道出来,相用言语迫切地缩短这十六年的距离,弥补这十六年的缺憾,赶上这十六年的时光……
妇人这样努力……
可又这样无力……
盛思云忽然倒下了……
言小蹊下意识地去接。
大概是母女天性,也或许是本就身手不凡,就算要倒下的人不是盛思云,她也会接……
她这才认真地看着盛思云。
她受伤了。
枪伤……
中枪部位极其凶险,距离心脏很近很近……
她想给盛思云治伤,她却紧紧握着她的手,说着一些让她忍不住要哭的话……
言小蹊知道,盛思云是怕再不说就再没机会说了……
她没法子仔细看盛思云的伤,但她是谁啊!?
她是外科一把刀。
她是doctor 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