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不是小说,那是一个外交官的回忆录,那个外交官的名字叫做巴普洛夫。巴普洛夫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外交官,他有着传奇般的经历,作为当时地球上第二大国家的高级外交官,他曾经代表那个国家做过联合国的副秘书长,他非常有希望在任期结束后出任他们国家的外交部部长职务,那是一个可以让无数人眼红的显赫职位,他也很得他顶头上司的赏识,那一年,他43岁,正是攀登人生高峰的黄金岁月,然而,谁也预料不到的是,就在他的人生事业处于黄金阶段的时候,他叛逃了,在做着联合国副秘书长的时候叛逃了,他叛逃到他的国家当时最大的敌对国——M国。
在M国,他放弃了他以前作为他所在国家的“高干系统”中享有的所有的广泛的特权:高薪金、高级公寓、首都郊外最好地区的高级别墅、政府提供的由专门司机驾驶的进口高级轿车、火车上的专座和高级豪华包厢、机场的贵宾待遇、专用通道、外人不得进入的游览场所和疗养院、还有特别医院的特护病房等等。他放弃了他的事业,放弃了显赫的地位,放弃了所有打上高级标签的贵族享受,却宁愿去做一名不光彩的叛逃者,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在他原来所在的国家SL解体三年之后,他的那本回忆录《精神分裂的双面人》得以出版,在回忆录中,他阐述了他叛逃的原因——不想做一个伪君子,龙烈血在他的回忆录中,也得到了很多用来研究“口号”问题的宝贵的真实的资料。
让龙烈学觉得讽刺与啼笑皆非的是,在书中,作者写到,正是因为他仕途的顺利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特权在驱使他变节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在他40岁时,他就被他们国家的外交部长米葛罗科夫任命为自己的私人政治顾问,开始介入他们国家最高层的政治生活,正是这个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心灵在被逐渐的扭曲。
“SL的高干阶层比历史上存在过的所有贵族都更像贵族。当我成为这个阶层的一部分之后,对给予我的奢侈品和特殊优惠感到又惊又喜。”
……
“那个阶层,居住在远离平民百姓的世外桃源之中,和大多数群众之间,在心理上有一座高如万里长城的屏障把他们隔开,几乎成了国中之国。我的上司,已经二十五年没有到首都的街上去过了,这是他的女儿亲口对我说的,她说她的父亲二十五年来看到的只是车窗外的景色。”
……
“……开始时的兴奋与好奇已经像潮水一样的消退了,我感到一阵迷茫,我看到了我们国家SL,那些最高领导人的真面目,(那些东西)而不是他们希望别人看到的形象。”
……
“……SL领导人有很多蛊惑人心的口号,但他们却并不相信他们向SL人民灌输的意识形态,也无意把社会主义的价值和原则落到实处,他们关心的只有,也仅仅只有他们自己的特权。”
……
“……勃列涅夫和他的一些同僚虽然深知意识形态的重要,但他们对于马克思的《资本论》和列宁的《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却只了解一些皮毛,他们能做的,只是在电视或者报纸上以一副很有研究的嘴脸夸夸其谈,喊着各种空洞的口号,做一堆美好的期许。”
……
“……那些SL的特权阶层,虽然他们已经背叛了社会主义的理想,却还要强迫别人相信他们正在为此而奋斗,当然,对别人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但对他们来说却很简单,他们只要把电台和报纸控制在手里就行了,那些报纸和电台会按照他们的意思粉饰出一个欣欣向荣的太平盛世,在他们的耳朵和眼睛里,永远都不会有反对的声音和文字出现。虽然他们在电视和报纸上做的那些宣传和说教很老套,也很让人反感,但却没有人能向他们指出这一点,很多时候,他们中的一些人认为那些东西很有用。”
……
“……那些SL的特权阶层,它想把某些东西攫取到手,但却企图把自己描述成正在向这些东西进行斗争;它批评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而自己却一心一意地追求这种生活方式;它谴责消费主义是庸俗思想的反映,是西方影响毒害的结果,但享有特权者对西方的消费品和物质享受却视为珍宝。”
……
“……这种生活,还有充斥于周围的那些双面人的言行分裂给我造成了极大的痛苦,为了保住地位和特权,我假装信仰我所不信仰的东西,假装把党和国家的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上,而实际情况正好相反。我不但在公开场合,在党的会议上和会见朋友时,笑容可掬,扮演着伪君子的角色,甚至对家里人和我自己也是如此。”
……
“……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已丧失信念的情况下,却还要每时、每事、每地弄虚作假——这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我的同事中有的因酗酒丧命,有的发疯,更多的日益变的麻木和玩世不恭,有的甚至习惯了这种双面人的生活。”
……
“……SL这个国家,从上到下都,都充斥着普遍的精神分裂,这种精神分裂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个人,都有着巨大的伤害,当我经过长时间的痛苦和犹豫之后,我决定,要与这个国家和这种生活决裂,我在这裏断言,这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国家照此发展下去的话很快就将从地球上消失了!”
在巴普洛夫叛逃七年之后,SL就解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