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虢嘿嘿一笑,又是仰头一口喝尽烈酒,嚼着那颗酒味十足的花生米,一脸陶醉道:“武封十八,厉字呢,本是货真价实的恶谥,宋老夫子撰写《解谥》的时候,是先帝授意要将这个字改恶为美,只不过在十八美谥中垫底,老首辅,也就是元叔叔恩师的恩师,嗯,就是咱们张女侠她爹的师父,一直对北凉王怨气极大,先帝此举未尝没有一份独到心思。这份心思,直到今年的惊蛰,才算浮出水面。当今陛下颁赐下此字,更是用了心的。以陛下的气度,自不会给徐大将军什么恶谥,其它十七字美谥,如果大大方方给了的话,那日大殿上可就要乱成一锅粥喽。说过了朝廷,再来说说北凉,从世子殿下世袭罔替成为北凉王的那个年轻人,对于这么个不上不下的谥号,接还是不接?不接圣旨的话……”
韩醒言笑道:“这厮难道想告诉天下他们徐家要造反?”
元虢放下酒杯,对韩醒言的评断一笑置之,继续说道:“假若北凉忍气吞声接下这道圣旨,以北凉对老藩王的忠心,那个新藩王无疑会失去军心民心,无异于自拆家门喽。元叔叔这么给你们一说,你们觉得那位年纪轻轻的北凉王是接还是不接圣旨?醒言,问你呢!”
韩醒言想了想,笑道:“我打赌那家伙还是不敢不接,无非就是尽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假装云淡风轻,竭力压制谥号一事。”
殷长庚皱眉道:“难,士子赴凉,可都在看着,北凉道就算阻绝消息,百姓知道得不多,可那么多士子如何能没有消息门路。更难难在接了圣旨是不孝,三十万铁骑更要轻视新王,不接是不忠,许多赶赴北凉的读书人也会有想法,反正新藩王注定难做,一个处置不当,还会两面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元虢瞥了眼张高峡,手指捻动酒杯,轻声笑道:“这才是朝廷跟北凉新棋局的先手而已,接下来新藩王要守孝三年,朝廷可没谁愿意为新藩王去求一个夺情起复,这个需要耗时三年的中盘,更加让人头痛呐。就算熬过了中盘,解决了焦头烂额的内忧,恐怕就要面临仓促收官,北莽一旦执意要先打北凉,嘿……”
元虢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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