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问道:“反正边境上杀来杀去就那么回事,那么这个人怎么不干脆潜入咱们王庭大开杀戒?不是挺能扰乱军心的吗?”
老龙王被她这个门外汉的天真想法弄得哭笑不得,叹气道:“到了天象境后,高手与高手之间就很容易心生感应,就算他能杀一座城两座城,哪怕整个宝瓶州给他杀得流血千里,然后?被拓跋菩萨,洪敬岩和剑气近这些大宗师联手围殴堵着杀?”
鸿雁郡主撇撇嘴道:“怎么成了无敌高手也这般束手束脚,多无趣。以前只听说儒释道三教中跻身天象境界的半圣之人,不敢轻易出手杀人,是怕沾染因果气数。原来这些纯粹的武夫,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老人苦着脸,说了句良心话,“老奴不得不陪着郡主在这里等死,不是更无趣?”
老人没来由望向天空,感慨了一句,“人生天地间,有天地在,我辈谁不是束手束脚的牵线傀儡?这座牢笼,有人侥幸跳得出去,但是肯定没人打得破。”
鸿雁郡主咦了一声,“结束了?雷声挺大,雨点太小,我可还没看过瘾啊。”
在说话间,北莽骑士果然没有让这位姓耶律的金枝玉叶失望。
当人数已经不足三百的骑士全都停下马蹄时,那人也停下了刀。
一名在柳字军中久负盛名的神箭手,抓住这个绝佳空当猛然间挽弓如满月,弓弦崩出砰一声巨响,朝那名年轻刀客激射出一箭。
另外两名背负大弓的魁梧骑士也有样学样,不用刻意去酝酿准头,皆是拈箭出囊,拉开大弓,一气呵成便分别射出一支箭。
先后三根凌厉利箭破空而去,箭头都精准刺向那名刀客的面门。
随后一幕,让这些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士都瞠目结舌。
三根羽箭就那么安静悬停在空中,保持着斜刺姿势。
刀客将那柄最让北莽边军深恶痛绝的凉刀放回了刀鞘。
一枝雕翎箭,两枝寻常羽箭。
他伸手握住那根被中原称为“快疾过鹰鹞而大风摇不动”的雕翎箭,反手甩出。
那名马背上在射箭之后双手下意识抓紧缰绳的神箭手,被一箭穿透头颅,整个身躯都被巨大侵彻力往后一带,双手随之扯动马缰,战马前蹄抬起,骑士的尸体则后坠落马。
与阵亡骑士朝夕相处的那匹战马,似乎还很茫然,轻踩细碎马蹄转身,用马鼻碰了碰那名倒地的主人。
一名头领模样的黑狐栏子回头看了眼北方天空,带着无比眷念。
再度转头后,面朝那名实力恐怖的年轻高手,这名栏子猛地一夹马腹,率先开始无异于自杀的疯狂冲锋。
第二匹战马开始跟随,第三匹,第四匹……
最终,整支骑队无一骑拨转马头撤退,全部开始冲锋!
看到这幅悲壮场景后,鸿雁郡主咬着嘴唇,轻声道:“走了。”
“嗯?”老人疑惑却没有半点迟疑,抓住她的肩头往后倒掠而退,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耳畔的疾风拂过,说道:“如果任由他们‘无缘无故’死在这里的军情传回草原,那么他们就白死了。”
老龙王没有出声。
将近四百骑追杀十四骑,结果还没有成功,任由敌方游弩手传回情报,哪怕这些北莽健儿已是全部战死,他们身后大草原上的父母妻儿甚至是整个部落,都会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