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王妃吴素身边剑侍的赵玉台轻轻推动轮椅,与徐渭熊一起来到听潮湖畔,这位面部覆甲遮掩容颜的女子欲言又止。
徐渭熊轻声道:“姑姑,我不会去拒北城,你也别去。”
赵玉台颤声道:“为什么?”
徐渭熊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望着那座名动天下的听潮湖,平静道:“我们去了,只会让他分心。既要背着我们偷偷帮我们安排退路,还要每天假装在我们面前强颜欢笑,多累啊。”
赵玉台双手颤抖。
徐渭熊歪过脑袋,轻轻枕在赵玉台的手背上,“姑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帮他照顾好王初冬,去中原找个山清水秀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好不好?”
赵玉台艰难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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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院,以一部《头场雪》天下夺魁的年轻女文豪正在绞尽脑汁,因为她刚刚答应要为某人写一部不输《头场雪》的传世佳作,写西北狼烟,写边陲战事,写那些慷慨赴死,写那些壮阔画面。
为他正名,为北凉发声,一起流芳百世,不可以任由后世史官肆意泼脏水。
略显消瘦憔悴的陆丞燕坐在她旁边,忙里偷闲,帮这位大名鼎鼎的王大家磨墨。
王初冬突然抬头苦着脸道:“陆姐姐,太久没写文章了,都不知道如何下笔了。”
陆丞燕柔声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别急呀。”
王初冬哦了一声,继续愁眉苦脸推敲开篇。
陆丞燕缓缓起身后,揉了揉王初冬的脑袋,“慢慢来。”
王初冬蓦然展颜一笑,握紧拳头使劲挥了挥,“放心,我一定会文思如泉涌的,到时候拦都拦不住哦!”
陆丞燕微微一笑,“到时候我一定要第一个翻阅。”
等到陆丞燕走出屋子后,一直给所有人天真烂漫印象的王初冬,突然流泪不止,如断线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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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途经血腥气始终没有散去的老妪山战场,一位脸色雪白的年轻将领艰难起身,掀起帘子望去,久久不愿放下。
那位烂陀山女菩萨此时坐在车厢内,负责防止他伤势加重,需要不断向他渡入一股平和气机。
谢西陲望着那座北莽尸体全部弃之不顾的战场,轻声道:“两万僧兵,虽说大多都属于烂陀山其他势力,可是你的三千嫡系也在其中,更是你这位六珠上师的全部家底,想必你也猜到为何我要去那条廊道了吧?”
一头青丝几乎及腰的女菩萨漠然点头。
谢西陲苦笑道:“这是一箭三雕之举,我不得不做。既能尽量阻截北莽援军,还能让原本鸡肋的僧兵步卒在流州成为一支奇兵,最后当然是能够以此消耗西域底蕴,无论北凉是赢是输,都只有好处,胜了,伤筋动骨的烂陀山为了追求利益,多半只能继续派遣僧兵赶赴北凉,北凉徐家输了,以后北莽要想顺势南下攻打中原,北莽便最少失去了两万僧兵。说来说去,都是北凉占便宜,你们烂陀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她冷笑道:“你谢西陲这位罪魁祸首,要是当时死在那条廊道里,如果流州边军也跟着大败,我会毫不犹豫摘下你的脑袋拿去北莽请功。”
谢西陲笑道:“让你失望了。”
谢西陲说完这句话,就不得不放下帘子,重新躺回去,很快沉沉睡去。
她继续闭目养神,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