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ll>山无陵,江水为竭,</small>
<small>冬雷震震,夏雨雪,</small>
<small>天地合,乃敢与君绝!</small>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掀开被子,看见夜寻欢正站在那副我凭着回忆画的,皇陵樟木道上寻的画像前,口中喃喃的念着画上的那首《上邪》。
这一次,我真的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冲下床,冲到他的面前,将他推开,厉声斥道:“你为什么还不走?谁让你随便看我屋里的东西的?”
他不理会我的怒气,皱起眉头,双眸闪着奇怪的光芒问道:“画中的男人是你什么人?”
“是我什么人关你什么事?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我使命地推着他,他却纹丝不动。
他又追问:“是你昨夜反覆叫着上官的那个人吗?”
听到他提起寻的姓,我浑身的气力就象被抽走一样。我走向画前,轻抚画中人,轻喃道:
“五年了,你到底在哪?你到底是生还是死?”
忽然间,身体被往后拉了下,退了一两步,我愤怒地转向夜寻欢发作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还想再见到他,就要先学会懂得爱惜自己。”
很奇怪,双脚下已没有了刚才那阵冰凉刺骨的感觉,低下头,看见自己正踩着原本铺在贵妃椅上软软的羊毛毯上。
“你?”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我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什么?如果还想再见到他?他是不是有见过寻?一定是的,不然为什么会好端端问寻是我什么人?一定有见过。
思及此,我全身的细胞都活了起来。
我匆匆地更换了衣服,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奔至客栈去找他,结果发现他人不在柜台里。
嗯?这家伙今天想翘班?
嗯?也不见笑笑。
看见忙的屁颠屁颠的汪书柏,我抓住他便问:“汪书柏,夜掌柜上哪去了?”
汪书呆放下手中的抹布,仍以一副看怪物的眼神上上下下扫视我,然后慢条斯礼回答我:“抱歉,洛大当家,没见着。”
“你不是一直在这怎么会没见着?”
“唉,洛大当家,你问我我问谁去,你是老板你都不知道他上哪去,我一个小小的店小二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又什么地方看我不顺眼的,劳烦您直说,行不?想要我去扫茅厕,也请您直说。”
靠!今天这个书呆是不是把药当稀饭给喝了,屁话怎么这么多?口气还这么呛,早上出门时,脑袋被给门夹了?
“只不过问你有没有看到他,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如果大人您对小的我不满意,大可请我走人。”今天书呆的确有点不对劲,平常绝对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饭可以多吃,白日梦要少做。哼!我要把你留在龙门客栈,榨干你所有的血汗,干你的活吧!死书呆!”我恶毒的回道。想走?门都没有。
夜寻欢会不会在后院他的房间里?
我转身便往他们的住处走去,路经厨房外井边时,就听到洪大娘和戚大婶一边洗着东西,一边在讨论什么话题,貎似还提到了笑笑,夜寻欢,甚至还有我。
要死了,该不会是今早那个家伙出门的时候不长眼被人给看到了?
平生第几次干这偷听的勾当?
我找个还算比较隐蔽的地方,开始了偷听。
洪大娘道:“唉,我说戚婶啊,不是我说你,你甭操那个心了,你那侄女想嫁给夜掌柜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西街荣锦绣庄的文秀姑娘我都给说过的,没用的。当时啊,人家夜掌柜只是笑笑就婉拒了,看他那一表人才的模样,心中说不定早就有人选了。”
夜寻欢一表人才,就他那副尊容,叫一表人才?!果然是年纪上了几个台阶,这审美观念也跟着上,代沟真是相当宽而不可跨越的一道沟。
戚大婶道:“阿洪啊,说到这相貎,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咱二姑娘了?咱二姑娘在里安县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啊,可惜就是眼下的那道疤了,还有就是年纪稍大了些。但两个人平时里,有说有笑的。哎,你说二姑娘到底有没有成过亲啊?”
洪大娘道:“哎,看二姑娘那身段肯定没有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咱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真是很奇怪的一对姐妹。大姑娘也不知是否成过亲,看那样子象又不太象,怪就怪在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二姑娘也是,这年纪都这么大了,也是不急着找婆家,大姑娘作为姐姐的也不替她着急。这姐妹两好象都不怎么着急,你说是不是?”
戚大婶道:“是啊,她们一家子在这裏安县里有四五年头了吧。如果说那大姑娘成过亲现在守寡也就算了,怪就怪在,那看上二姑娘的人可以说是要踏破咱龙门客栈的门坎了,但每回面对那些个来提亲的,二姑娘脸上的蝴蝶就会突然不见了,总是喜欢把那吓人的伤疤给露出来。唉,你说哪个女人不爱美?她怎生就这么怪呢?今年也二十大几了吧。”
唉,还好,那些人都不是笑笑喜欢的,如果她真的碰上喜欢的,那就麻烦了。
洪大娘道:“唉,你说的对,女人天生都爱美。你说二姑娘怪,我还说那大姑娘更怪。刚来咱里安县的时候,我可见着了,虽然一副男装模样,比那二姑娘还水灵,整那一个美人胚子,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象她那么标致的姑娘呢。后来换成女装后,不知怎的,就一天比一天胖起来,起初我还以为她有了呢。哎?从那夜掌柜的来了之后,你有没有发现大姑娘好象变瘦了些?”
真的吗?我变瘦了,呀呀呀呀,太好了,激动啊,终于见效了,以饿晕了为代价总算值了一点。
戚大婶道:“是哦!你不提,我还真没注意。吃的也比以前少了,行为举动比以前更怪异,该不会生了什么病了吧。提到那大姑娘我还真觉得有点奇怪,平日里她待人和和气气,怎的就对夜掌柜的和那汪书生好生刻薄呢,我看那两个人挺好的。”
其实肥胖也是种病。说我对那两个家伙刻薄,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洪大娘道:“哎,对啦!我突然想起来,今儿一大早的,二姑娘又露出她的伤疤了,把汪书生吓了半天不说话,表情痴痴獃呆的。八成是那汪书生是看上二姑娘了,二姑娘以此回绝了他。唉,真是要命哦!”
原来如此,难怪今天汪书呆一大清早的就象脑袋给门夹过一样。嘻嘻!有点同情他个呆子。
戚大婶道:“唉,阿洪啊,你说那夜掌柜的有没可能看上这姐妹两中的一个啊?!不然年纪也不小了,又没成家,怎么会拒绝了那么多姑娘家的?我说八成看上标致的二姑娘了。”
洪大娘道:“谁说的?我要是他,就选咱大姑娘,二姑娘那身子骨太瘦弱了,大姑娘看上去不过就是稍胖了些,不过胖一些没关系,壮壮的,还挺结实,那样能生儿子。你看开心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长得多俊。我要是那夜掌柜的,肯定会挑大姑娘,瞧那个头,瞧那屁股,准生儿子。”
咳咳咳!头一次听说胖子原来能生儿子,真是服了这两个五百只鸭子,不但能三八,还喜欢乱鸳鸯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也能被她们这样凑,真是服了她们两。
不过,我更加三八,居然还有闲功夫在这听她们八卦了这么久,还听的这么津津有味。
正打算去打断她们的鸡婆行为,没想到又被人给抢先了。
“洪大娘,戚大婶,厨房那边缺一个帮手,你们哪位来替个手?”
“我去吧。”洪大娘应道。
是笑笑。
果然今日脸上没有画蝴蝶去遮住伤疤,她怎么了?好象有心事。
哎呀,我说了要去找夜寻欢问个明白,怎么在这三八了这么久?
当下,连忙往他们的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