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如麻,沙沙的声响。四骑出了新安庄,就往北面的白山社而去。那边地界好大的一片平原,分布一些小村寨,然后白山社与黄山社之间就是焦山。四骑越过北山丘陵,往山下平原而去,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很难看清原野,韩大侠四人策在马上,都是低着头,抵挡阵阵呼啸而来的风雪,口中呼出的,尽是浓浓白气。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四人披了厚厚的斗篷,都穿着铁甲,甲片臂手涂了红漆,又有八瓣帽儿铁尖盔,举止装备,都显示他们是极为精锐的军人。野外出行,必要装备给养不可少,他们马鞍后还有帐篷,毛毯,豆料等必需品,肉干,烧酒,饮水等给养品,此外还有兵器,盾牌等等,有携带弓箭的,还背了双插。他们抓着缰绳的手一样戴了手套,非常厚实,端口处是厚厚的羊毛。还有顿项,除了防护四面脖子,自然也有保暖作用,细碎甲片内衬就是厚绒。不过虽全副武装,风雪席卷之下还是让人全身抖,天气太严寒了,凌冽的西北风吹着,夹着鹅毛雪花,特别骑在马上高高的,似乎都要被风雪卷走。四人已经满盔满衣的雪,就是抓着缰绳的手套也是厚厚一层白。**马匹不断打着响鼻,喷着浓烈的白气,落满雪的环境,马匹奔驰也困难,况乎四人也不敢奔驰。这段时间他们虽练马术,但小跑可以,骑在马上飞跑就不行了。风雪太大了,这样顶风跋涉让胡就业受不了,全身冰寒不说,他的马术在四人中也是最差的。他甚至没抓缰绳,只是搂着马匹缩在马鞍上,将斗篷裹得紧紧的,让**战马跟着前方三匹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大叫道:“老……韩……歇歇……啊……”却是冻得狠了,说话哆哆嗦嗦都不利索。韩大侠听到,在前方回道:“到前面……废庄……去……”前方仍是一片白,荒野寂静无人,偶尔一些杂草从雪地钻出来,四周似乎人烟已经彻底绝灭,又有时看到几具伏尸,却是冻饿而死。每当看到这种绝灭的景象,韩大侠就会想起新安庄,庄中的种种温暖,热腾腾的饭食,还有家中温暖的火炕,他愿用生命来守护那片地方。雪依然下,刺骨的寒风呼啸横扫,就在四骑都要被冻木时,他们看到前方一片村庄的影子。……这是一片废庄,满目荒凉,处处是烧毁的房屋,成堆的瓦砾,被拆掉的门窗。炊烟断绝,荒草塞路,狐兔乱窜,甚至不时可看到废屋边堆堆白骨。此时整个废庄都掩盖在一片银白中,到处是积雪,只有走进庄之后,路上的雪层会薄一些。韩大侠四人找了一间稍好的废屋歇息,不过寒风仍然拼命往门缝里钻,夹了一些细小的雪花在屋内飞舞。胡就业哆哆嗦嗦道:“冻死老子了。”随后他身影不见,唯有四周不断传来破门拆窗的声音,很快他抱来一大堆木板,窗户,桌椅的残骸扔在屋间。又快手快脚用几个石块堆了个火塘,将柴木搭进去,扔进一些枯草,又取出自己火镰,快取出内中火石与火绒,扯一些火绒缠在火石上,将火石用力在火钢划几下,火绒才红亮起来,却是手脚麻木了,有些不灵活,胡就业骂骂咧咧的,嘴上又小心吹着,很快火绒燃起,扔进塘中枯草内,浓烟中,枯草被点燃,很快,又点燃干枯的柴木。最后柴木“噼啪”的燃烧起来,变成熊熊大火,温暖气息出现在废屋中。胡就业呼了口气,脱下自己外罩的斗篷,抖去积雪,从马鞍上取下铁壶,倒了一些酒就开始温酒,很快浓郁的酒香飘扬。看他手脚麻利,搭建的火塘科学合理,显然平时没少干这些事。曾有遇几人也在旁忙着,寻找柴木,舀来积雪,架上小铁锅就开始烧水煮肉,水烧开后将干硬细碎的马肉投进去。同时各人倒一些酒,也放在铁壶上温着。韩大侠,胡就业,曾有遇三人围着火塘忙,陈仇敖一声不响的喂养马匹,给它们松松鞍具,喝些水,吃些豆料,同时耳朵竖着,探听周边的动静。外面仍是寒风呼啸,一片的雪落沙沙声。风雪灌进来,火塘中的篝火摇晃,柴木“噼啪”的燃烧得更旺。不久,火塘上架的铁锅铁壶都是沸滚,浓浓的酒香与肉汤的香味,四人拿出木碗都倒了,找来坐的东西,或喝酒或喝汤。天寒地冻的,醇香的汤汁烧酒进入胃部,让人全身舒服温暖,四人都满足的呼了口气。胡就业狠狠灌了一口热腾腾的烧酒,长出一口大气,又拿着筷子到锅中捞了一块肉大嚼。他含糊不清的抱怨:“这么冷的鬼天气,还要出来哨探……这下着雪的,甲又这么重……日嫩管管,老子倒霉了……”“嗯?”韩大侠猛的看向他,一下站起来,一身的甲叶锵锵作响:“就业兄弟,你说的什么话?庄中情形你也知道,我们刚立足,周边又满是匪贼,我们不出来谁出来?你再敢说这种丧气抱怨的话,小心某军法从事!”说到最后时,他已是声色俱厉。曾有遇忙笑嘻嘻的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兄弟,不要伤了和气……这天确实冷了一些……不过韩大哥说得也有道理,过去了,就这样过去了,和气要紧……”胡就业撇撇嘴,不过也不说话了。四人烤着火安静坐着,默默分享着食物,火苗摇晃,映在他们铁甲上忽红忽暗。不知过了多久,陈仇敖忽然道:“雪停了。”余者三人都是看去,果然外面沙沙的声音已经不闻。韩大侠起身去拉开屋门,一阵风席卷进来,带着一些雪粒,不过外面的大雪确实停了。曾有遇也站到门边叹:“几天都在下雪,总算停了。”韩大侠对外面看了一会,说道:“动身吧,还要赶到和庄那边去。”他们整理装备,紧好鞍具,又取来各自斗篷系上,胡就业将自己的酒壶塞入鞍后的褡裢中,珍惜的道:“这野外天寒地冻的,有酒暖和身体真好,就是给喝的不多。”各人最后理好自己的兵器,牵着马匹,就要走出废屋。韩大侠走在最前面,忽然他脚步一顿,街那边东拐处他记得一片雪白,怎么突然多了几行脚印?也就在这片刻之间的事。他悄声道:“进去。”(未完待续。)(三七中文www.37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