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未入张府,便感受到新婚喜庆的气氛,门前张灯结彩,鞭炮燃了一地。在院门外摆了一长条流水席,贩夫走卒,只要撞到,尽被张府中人请来,免费吃上一顿。看来张负对孙女此次的亲事十分满意,张罗起喜事来不惜巨金。
张良因衣着考究,被安置在内院一个角落。正中坐的尽是张负亲朋好友,济济一堂。
有免费的好酒好肉,荆力也不客气,提箸便吃。见张良拿着筷子却未下箸,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张良望了他一眼,勉强提起箸来。
她心中牵挂着她的信郎,却哪有胃口。
大豪张负,在酒席间劝酒穿梭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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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人报,新郎来接新娘子了。
一顶花轿,伴随着欢天喜地的锁钠锣鼓之声,来到了张府院门前。风流倜傥的陈平,身着大红喜袍,戴了一顶新郎倌的帽子,喜气洋洋,迈进大门。
而张良的秋水清眸中,却牢牢盯住内中一人,那就是她魂萦梦牵的爱郎——韩信。
原来纵横家一干师兄弟,这些时日来到阳武县始皇东巡必经的驰道附近,临时便住在陈平家中。师弟好事临门,他们便充作伴郎,簇拥着陈平前来张府迎亲。这迎亲的人中,韩淮楚和锺离昧、周叔、蒯通、陈余都在其间。
张良的一颗芳心已经“砰砰”乱跳起来,直想大喊一声“信郎”,冲上去与爱郎相认。可碍于人多,只有按捺住澎湃的心情。
荆力见她神色有异,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张良“哦”了一声,会过神来,说道:“我瞧见了几个以前的老朋友。”
荆力追问道:“姐姐的朋友是谁?”
张良回答道:“新郎倌陈平,与他的师兄韩信,和姐姐是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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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陈平上前向张负问好,张负便宣布请出新娘。在一阵众人的掌声中,走出一袅袅婷婷的女子,头掩红盖。陈平上前,将她的手牵起,显得喜气洋洋。
男猪脚韩淮楚却没留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张良,跟在陈平身后,嘴角露出微微笑意,依旧是那么俊雅。他修练胎息之法一年,似乎脱胎换骨,更加神清气朗。
陈平向新娘张大小姐一大群至亲好友问过好后,寒暄一阵,便要携新娘离府,过自己家中。
张良站起身,就要与韩淮楚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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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忽有家仆来报,县尉屈突到访。
张负为一方富豪,自与那官府素有来往。
张负初以为屈突是来道喜,忙不迭出门迎接。
却见那膀大腰圆的屈突身着甲胄,右手持了一根长鞭,左手提了一面盾牌,身后站了两名军士,看那光景,哪里是来贺喜的样子?
张负虽心中惊疑,还是笑迎道:“屈爷今日到至,是来喝杯喜酒的么?”
屈突拱手道:“听闻贵府孙小姐择得佳婿,特来叼搅一杯水酒,顺便还有一要事。”张负问道:“屈爷还有何事?”屈突将脸一沉,喝问道:“听说三晋盟盟主张耳,便藏在你府中,是也不是?”
此语一出,席间众人目光齐刷刷望着张负,看他如何作答。
那三晋盟盟主张耳,乃天下名士,朝廷通缉的要犯,大大的反贼。张负居然敢窝藏反贼,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原来屈突收到线报,说有要犯张耳私藏于此。他虽与张负素有交往,但在这私藏反贼的大事上不敢含糊。于是亲自上门盘问。
“原来盟主到了此间。”角落里张良闻言一振。
张负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哈哈一笑:“屈爷说哪能里话来!三晋盟与朝廷作对,皆是反贼。我张负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窝藏反贼。”
屈突干笑一声:“张公即如此说,屈突就信得过。今日既然来此,就叼扰两杯。未带贺仪,还望张公见谅。”
张负赶忙道:“屈爷大驾光临,是张某的荣幸,何谈贺礼。”将屈突安置在前排坐下。
于是陈平、韩淮楚一干师兄弟,簇拥着新娘欲要离府。
新娘刚要跨上花轿,众人便觉有异。门前的一大长条流水席外,一群持械的大秦军士,已排成一个圆形,将张府的院落团团围了起来,密密麻麻,水泄不通。